跨進書院大門，楚煙就感覺到身體穿過了一道結界，想來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擅闖而佈下的。

上好的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輾轉曲折的迴廊，亭臺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殿閣也沾染了清幽風雅的韻致，不愧是天下第一學府。

接引書童在二人前面為其帶路，特殊時期，書院是不允許隨意進出的，就連江穆之也是打著探望恩師的名頭進來的。

他作為一個天賦極佳的靈能者，自然也是在聖澤書院修習過的，只是後來與同在書院的秦宿遷相識，二人官拜朝廷後才離開了聖澤書院。

這一路上，楚煙都沒歇下，系統地圖因為冥氣被限制，她就用肉眼和細微的精神力對附近的環境一一探查。

“沈夫子是書院裡任教時間最長的夫子，我和秦宿遷在突破境界上都受過沈老的指點，他是一個很慈祥和藹的老師。”

楚煙看著江穆之柔和的眉眼，倒是對這位夫子升起了幾分好奇心，聽說這沈夫子等階只有人階巔峰，但卻點化了不少人，在京都的地位相當於青山鎮的李修遠。

轉過幾個彎，楚煙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難得放鬆下來的江穆之，幾次欲言又止。

算了，也許是她想太多了，這附近的生靈不也沒發現冥氣的蹤跡麼。

某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系統：『玩家，你要對自己的直覺有點自信，畢竟這是你所剩不多的其中一個優點。』

楚煙：『……』

即便楚煙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在停下腳步時還是被眼前這一幕驚住了。

就連線引書童清脆的聲音都變得陰冷了幾分：“二位，沈夫子的住處到了。”

江穆之看著面前熟悉的建築，感嘆了一聲：“這麼多年了，沈老也沒想著換個地方住一住，等會……”

說到一半的話在轉頭看到楚煙凝重的臉色後戛然而止，嘴角的笑容也失去了顏色。

“楚姑娘……”

楚煙對上江穆之怔愣的眼神，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情況不妙，等我見沈老一面。”

接引書童輕叩了幾下門環：“沈夫子，江穆之江大人登門拜訪。”

良久，緊閉的門扉被人從裡緩緩拉開，一位鬚髮皆白的六旬老者進入了幾人的視線，一張滄桑的臉上泛著紅潤的光澤，臉上閃爍著慈祥的笑意，令人倍感親切。

當然，這只是書童和江穆之的感覺，在楚煙眼裡，卻是另一番完全截然不同的景象。

她這段時間見過許多與冥氣有所接觸的人，除開陸無朝這個特例，就只有在神墓裡那個自作自受的青年表現的最為激烈，被冥氣浸入血肉，控制情緒最後變成失去心智的傀儡。

其次就是申甫，不過他的情況又有所不同，也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可以以人族的身體驅使冥氣，但冥氣並沒有浸入他的身體，破壞他的理智。

最後就是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沈老，在他人眼裡目光慈祥的雙眼在楚煙的眼裡就是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老者的渾身上下都被墨色浸染，滿是皺紋的額間是一個花紋詭異的圖騰，危險又邪惡。

就連他張嘴說話的間隙都會有源源不斷的冥氣從他嘴裡冒出來，看得楚煙是頭皮發麻。

腦袋裡的系統發出了一聲驚呼，暗歎楚煙果然點背到了極致，催促著她先離開這個地方。

“穆之來了，許久未曾見過了，進來坐一坐？”沈老看著江穆之，神色自然。

江穆之遲疑了半晌，剛想開口答應，就察覺到身側的人影微微晃動，隨後猛地朝自己倒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伸手將人穩穩接住，視線落在楚煙那張面色紅潤，雙目緊閉的臉後微微一愣，只一瞬便換上了一副焦急的表情。

“抱歉，沈老，想必是晚輩這位朋友的舊疾又犯了，晚輩先去找一下紀夫子。”

老者眯著眼打量著江穆之懷裡的楚煙，臉上快速閃過一抹不悅，卻也只能點了點頭：“無礙，傷勢要緊。”

江穆之滿眼歉意的看了沈夫子一眼，抱著楚煙轉身急匆匆地離開了，接引的書童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誰也不知道，那位慈祥老者在目送著幾人消失在轉角後，臉色陡然一變，換上了一副猙獰醜陋的面容：“太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