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神機營的人數並不多,只有一千人。然而這一千人卻是在三萬人中經過層層選拔層層淘汰剩下來的,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是軍隊中的強者。
神機營在當時只對皇帝本人負責,只聽命於個人。也就是說,如果皇帝由於一些原因不是皇帝了,那麼神機營依然會照樣聽他調遣。
這就形成了一個有趣的局面,讓別人是又愛又恨,比如夜昭的親哥哥——南宮逸。
南宮逸當初登基之時,夜昭年紀還小,人尚在稷聖學宮學義,而南宮逸是以嫡長子身份登的基,也算是名正言順。
只不過,神機營的控制權一直在夜昭手裡,大家心知肚明,這是老皇帝給幼子穿上的一身鎧甲,保護他在未來的皇權鬥爭中不會被別人啃的連渣渣都不剩。
神機營那麼好,又忠心又能戰,若說南宮逸不想拿回來,恐怕全國人民都沒一個會相信。可是,夜昭自從在稷聖學宮返回南昱以後,就莫名其妙的常常昏迷,宮裡的太醫輪番診治,各類湯藥不知灌下去了多少,就是不見效果。
皇帝身體不好,又無過錯,南宮逸若貿然奪權也不好,留下罵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不現實。因為神機營的人只效忠心甘情願傳承的主子,而不會聽命於朝代更迭的當權者。若說那是一支只體現個人意志的私人軍隊其實也不為過。
也正是因為有了神機營的存在,夜昭才能在南宮逸的眼皮子底下成了唯一一個健在的兄弟。 在文武百官之中,大家對此都心照不宣。
南宮逸無時無刻不想著把神機營據為己有,但又不能明搶,不管多麼惆悵也是隻能擺在心裡。
可世間的事多為了“可巧”二字!
原本被立為太子的南宮連突然暴斃,就連生母顧連福也緊接著渾身生滿了爛瘡,死的面目全非。
當時南宮逸也覺得事有蹊蹺,可又查不出證據,信口開河總是難以服眾的。況且彼時彼刻。南宮逸自己的身體也每況愈下,面對猜測中的一些不堪結局,可以說南宮逸已經摺騰不起了。
或許他可以面對,但是他不想面對……
然而國家不能沒有儲君,滿朝文武經過商議後一致建議用夜昭換回再別國當做質子的南宮炎,南宮逸想著,若夜昭死在了東昱,那麼神機營不就是自己的了嗎。這才在權衡利弊之下有了更換質子的這一齣戲碼上演。
世界上的事就是難以說的清楚,本以為夜昭這一去,十有八九會死在東昱,那麼到時候朝思暮想的神機營不就落在了自己手裡了嘛?南宮炎再怎麼不好,到底是親兒子,是有且僅有的繼承人,神機營以後也必定由他來傳承。
然而這個想法後來也只能停留在想的階段了。
夜昭回來了,雖是躺著進的南昱,可到底是回來了,而南宮逸卻病入膏肓,每天進氣少出氣多,藥石無靈。
最後,南宮逸伸腿去了,夜昭還在,神機營也還在。
明月聽完這事的脈絡,不禁有些吃驚:“神機營的日常開支從哪裡出?”
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麼多人馬的吃穿用度可也不少啊!
夜昭笑道:“自然是南昱國庫裡出。”
明月低頭略微沉思,“那你現在是擔心什麼呢?難道是怕南宮炎打神機營的主意?”
夜昭輕輕搖頭:“不是打神機營的主意,是打王府的主意。”
夜昭是王府的主人,若想要王府倒下,必定先從王府裡的人下手。
明月也想到了這一層關係,但回想起南宮炎那溫文爾雅的模樣,又有點不敢相信,他的心臟病還是她給醫治的呢~
“會嗎?或許……不至於吧?”明月嘴上問的不確定,心裡卻明鏡兒一樣,不論朝堂上還是後宮,形勢常常是瞬息萬變,波詭雲譎,稍微不注意就會立刻被歷史的車輪碾碎,連骨頭灰都找不見。
夜昭沒有正面回答明月的疑問,而是溫聲反問:“你覺得,在這亂世裡,一個沒有背景的宮女和從小羸弱的皇子能夠成功上位憑的都是什麼?運氣嗎?”
夜昭笑的雲淡風輕。
一句話就把明月問的不會了。
是的呢,哪一個上位者不是踩著累累白骨往上爬的?就算有貴人幫忙,自己也絕不可能是小白。更何況,要取得別人的幫助,常常要證明你本身是有價值的。
夜昭見明月一時停頓,便猜測她此刻正在笑話自己是傻子,於是輕聲嘆道:“我以往的確對南宮炎母子有一些小恩小惠,南宮炎也的確對我有幾分敬畏,但今非昔比,那並不足以讓上位者屈尊降貴的永遠記在心上。你最近忙著研究醫書古籍和菜譜,還有一件事或許你並未聽說,曾經在冷宮裡對南宮炎母子百般關照的老太監昨日已經死了。”夜昭頓了頓,加重語氣緩緩說道:“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