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也能體會到影舞的好意,眼睛微微閉著,輕輕張開了嘴,等著影舞喂。
影舞輕嘆一聲,把蓮子羹緩緩送入了明月口中。
此時此刻,在影舞的心裡,明月這姿態儼然成了一個需要人關懷照顧的孩子。
白瓷小碗雖然精緻,但是容量卻小,也就兩三口,碗便空了。
影舞見明月身旁有一方白紗汗巾,便想隨手拿起來去給明月擦擦嘴唇,誰知剛一扯起來,汗巾下面竟發出“叮鈴鈴”一聲響,一個金鈴鐺滾落到了地上。
明月睜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影舞趕緊放下空碗去撿鈴鐺。
撿起鈴鐺一看,這東西竟做的極其精緻,做工不輸宮廷裡的能工巧匠,聯想到從前江湖上流傳的一些說辭,影舞下意識的凝望著金鈴鐺唸了出來:“鬼醫梨落,善惡成謎,金鈴過處,片甲不留……”
明月苦笑,自嘲道:“什麼善惡成謎片甲不留,都是人們太閒了胡亂杜撰的罷了!”
影舞把金鈴鐺輕輕交到了明月手中,剛想用白紗汗巾為明月擦拭一下唇,卻被明月抬手抓住了手腕子。
明月看向影舞的眼神有些虛弱,但她還是輕聲笑道:“我自己來。”
影舞也沒有犟下去,輕輕點了點頭,把金鈴鐺和白紗汗巾一起放到了明月旁邊。
明月卻並不急著用汗巾擦拭嘴唇,因為只喝了兩三口蓮子羹,並沒有在嘴角唇邊留下什麼痕跡,她也懶得如同大家閨秀一樣假模假式的哪怕喝口茶都要擦擦嘴,那種行為是她一直以來極為瞧不上眼的。
明月首先輕輕拿起金鈴鐺,放在手掌心仔細端詳。這還是天涯從前為自己打造的安魂鈴,那時候在梨落村,玄脈還沒有消失,剛好身邊也積累了一點財富,每天釣釣魚,看看診,多少快樂啊!
那條白紗汗巾也是天涯為自己做的,是用名貴的天蠶絲編織而成,自從天涯將它贈送給自己以後,自己就沒怎麼用過,但卻一直收在身邊。就如同那個“安魂鈴”一樣,其實並不能解除夢魘,但明月也一直帶在身邊,久而久之竟然成了“梨落”的一個符號。
如今天涯早就不在了,這些東西都成了念想。
還記得從前在梨落村,天涯隔三差五的就會送自己一些小禮物,都是他親手做的。什麼青草葉子編制的蚱蜢啦、什麼他種的小花啦、什麼他做的釣魚鉤子啦……總之,不論有了什麼新鮮玩意兒,天涯都會跑來送給自己當禮物。偏偏,天涯還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像他什麼都會做~
如今,幾乎根本不能再找到一個像天涯那樣的人陪在自己身邊了,伴隨著梨落村的一場大火,從前的快樂時光再也不會有了。
明月正陷在回憶裡出神,影舞輕聲把她拉回了現實,“你近來的臉色為什麼這麼憔悴?難道整夜都在做噩夢?”
“嗯~”明月點了點頭,沒有刻意隱瞞。
“你,到底夢見什麼了?!”影舞的眼睛裡滿滿的都是好奇,好奇中也隱隱夾雜著一絲擔憂。
明月沉默了,因為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要說:我夢見了這具身體的原主,渾身是血,滿目怨恨的指著我。而我其實根本不是她,我是未來世界穿越而來的一個魂兒?
呵呵——
這種又驚悚又狗血的事情如果說出口,就算不會被扭送去官府,恐怕也會被認為是瘋子!
明月凝望著影舞,她覺得影舞這樣的正常人目前不太適合聽到那些。
見明月沉默不語,影舞繼續解釋:“常聽人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如果做了噩夢,會不會是你日裡想的太多了呢?”
明月茫然了,這個說法自己也曾聽說過,但是,真是這樣嗎?
自己白天並沒有想什麼驚悚的事情啊!
影舞見明月的眉頭皺了起來,滿心認為是自己猜對了,於是驚呼:“真是這樣!?你……到底白天都在想什麼?”
明月揉著太陽穴,無奈搖頭,“沒有啊……”
“沒有怎麼會做噩夢!?”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自從參加完了登基大典就……”明月說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想到了原主一次一次的折騰自己都跟一個人有關——南宮炎!
影舞不明就裡,焦急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在登基大典上看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明月心道:不乾淨的東西?會是南宮炎嗎?
沒等明月說話,影舞就自動補充:“可是怎麼會呢?自從出了王府,王爺就一直跟你在一起,回來的時候也是一起回來的,若真有什麼,王爺怎會看不見?!”
面對著影舞一通連珠炮一般的質問,明月深知那其實是一種關心則亂的表現。起初,明月自己也很奇怪,但是現在,透過影舞的盤問,明月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了,夢魘是原主執念的糾纏,但原主的執念十有八九是跟南宮炎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