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的皇后苗靜嫻,當初在太子府,明月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
見明月不行宮中跪拜禮,苗靜嫻既沒惱怒,也沒有端著皇后的架子,而是極有禮貌的笑了笑,而後溫聲道:“原來是王妃在此玩賞,只是不知,我這小丫頭如何得罪了王妃,竟惹得王妃不顧身份當場對一個奴才動手?”
“呵……”明月心裡並不想與苗靜嫻交惡,一來她是皇后,二來,實在沒必要,如今既然被當場質問,明月只好一揮手:“梨夢,你來說。”
“是——”梨夢溫聲道:“皇后娘娘,奴婢與主子剛才在御花園賞花時,一隻狸花貓突然竄出,主子被嚇了一跳還刺破了手指,奴婢剛欲帶主子回去包紮,結果這名婢女就來質問說,‘有沒有看見一隻狸花貓’,主子沒言語,這婢女就說奴婢和主子是天聾地啞,出言實在刻薄,主子氣急,這才打了她一巴掌。”
梨夢的聲音不卑不亢,既沒有添油加醋無中生有,也沒有故意隱瞞,可以說表達的是非常到位了。
然而苗靜嫻聽完這一番敘述卻冷了臉,居高臨下的看著腫著半邊臉的小丫頭,冷聲問道:“她所說的,可是實情?”
小丫頭原本就臉疼,如今只覺得更疼了,於是放聲大哭:“娘娘,小紅不敢撒謊。剛才小紅來幫娘娘找狸花貓,然後碰到了兩人在這裡賞花,奴才不認得王妃,就想問一問有沒有看見。可王妃說,都怪那狸花貓才驚的她被花刺傷了手指,原來那貓是我的,居然還敢問?於是怒氣衝衝的就甩了我一巴掌……”
梨夢當場蒙圈,怎麼?剛才自己說的話被這小丫頭三兩句給改的面目全非,意思完全相反了!
梨夢剛想辯解,卻不料那下丫頭跪行到苗靜嫻腳下,一把抓住她的衣襬號啕大哭起來:“皇后娘娘,您要給我作主啊——”
把個梨夢搞的乾著急,卻再也插不上話了。
相比之下明月就淡定多了,因為她已經明白,這小丫頭不認得自己,平時想必是囂張跋扈慣了,所以跑過來對她胡言亂語。可是那皇后,如果她選擇相信這個小丫鬟,那麼不論怎麼解釋也是無用的。所以,索性藉此機會看看這苗靜嫻是個什麼樣的人。
須臾,苗靜嫻對著小紅一聲輕喝:“夠了!這裡是御花園,大呼小叫成何體統?還不趕快下去!”
小紅立刻止住了哭,萬般委屈的站了起來,恭順道:“是——”
隨後,捂著臉轉身快步離開了。
苗靜嫻來到明月跟前,溫聲笑道:“這婢女名叫小紅,原本是苗府的家生奴才,我憐她年幼,一向不怎麼使喚。後來進宮時便把她直接帶進了宮,也沒及時遣人教她規矩,以至於今日衝撞了王妃。還請王妃莫怪~”
明月心想,既然她客氣稱呼自己一聲“王妃”,那自己好歹也要裝一裝才算給面子,於是勾唇一笑:“哪裡哪裡,原本是奴才不懂事,她也不認得人,也怪我近日昏了頭,動不動就動氣。”
“呵呵……”苗靜嫻微笑著點點頭,溫聲問:“只是不知,王妃何以會在御花園?皇叔呢?一起進宮了嗎?”
“這個嘛……”明月心裡一震,原來這才是重點,但她也沒啥好隱瞞的,溫聲笑道:“王爺身體不好,不知道我進宮。昨日不小心傷了手,皇上仁德,特命我在宮中修養一下。如今我的傷都打理好了,我想,大概下午我就可以向皇上請旨回府去了。”
苗靜嫻笑著點頭,那神情卻有母儀天下的皇后風範,但接下來,她的目光流轉到了梨夢身上:“我在太子府見過你。”
梨夢趕緊起身,近前一步福身回話:“回稟皇后娘娘,奴婢梨夢,之前確實在太子府當差。”
“哦?”苗靜嫻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既然是太子府的舊人了,為何如此的不懂規矩?”
梨夢趕緊跪地磕頭:“不知皇后娘娘所說何事?梨夢知過必改。”
苗靜嫻收起笑容,冷聲質問:“你是後宮奴婢,王妃是皇叔府上的人,你怎可稱呼王妃為‘主子’?你要稱呼‘王妃’方才不算失禮!”
“奴婢冤枉啊!”梨夢抬起頭看向苗靜嫻:“請皇后娘娘明察,奴婢是皇上親自指派去服侍姑娘的,皇上只說從此姑娘便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有半句謊言!”
此話一出,立刻冷了場。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梨夢說的句句是真,可是,這卻又不合情理。
明月心裡也如十五個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因為苗靜嫻質問的很對,如果梨夢句句屬實,那自己要如何才能出的了梨香苑?
苗靜嫻此時忽然對著梨夢溫暖一笑:“想來,皇上近來太忙,保不齊派錯了差。你帶著王妃回去吧,等問明皇上再做安排。”
梨夢點頭稱“是”,低著頭緩緩站到了明月旁邊。
明月也一改之前的淡漠,對著苗靜嫻福了福身:“多謝皇后娘娘關懷,王爺身體不好,我只願能夠早些迴轉王府。”
話落,與苗靜嫻相視一笑,轉身離去。
明月深知,只要是女人,就沒人願意與他人分享夫君的寵愛,這苗靜嫻並不希望南宮炎的眼裡有別人;可南宮炎迷戀鬼醫梨落,如今挑明瞭身份,只怕他不願輕易放手。
現在,明月一句話就對苗靜嫻亮明瞭態度:我也不想在這宮裡待著,但我想走走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