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漆黑,無垠的黑,這裡完全沒有時間流逝之感。不知從哪一刻開始,漸漸出現了柔和的光芒,只是白色,沒有其他顏色。而後這白光也漸漸變得尖銳起來,甚而有些刺眼。這光亮還在不停的加劇,照得眼珠一陣刺痛。
“嗯...啊。”孫十年發出一陣無意識的呢語,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了頭頂的天花板,是用紅漆塗成鮮豔的紅色的。天花板下用幾根細絲吊著一晶瑩剔透的水晶燈臺,但此時並沒有點亮,這水晶燈是孫大海送給孫十年,一直被他掛在自己的房間之中。
“啊...這是。”孫十年揉了揉還在發昏的腦袋,看了看四周,雕紋的木窗,絹絲的被褥,黃梨木的桌椅,這裡儼然是自己在錢莊裡的房間。“我回到錢莊了...?”
這時,房門被緩緩撞開,一個小丫鬟端著碗熱氣騰騰的米粥走了進來,看見孫十年失神地呆坐在床上,頓時面露激動之色,手上一個動作不小心竟直接將粥打翻在地上。
“呀!少爺,真是對不住,奴婢這就來收拾。”那小丫鬟一臉驚慌,卻又藏著些許的激動,不過她卻沒有俯身收拾,而是衝出去在後院大叫著:“趙大人,趙大人!少爺他醒啦。”
那丫鬟的話音剛落,又是一個壯漢鑽進了孫十年的房間,正是趙一龍,他看見孫十年醒來,一把就撲到了床邊,抱住孫十年,止不住的淚水流淌在他佈滿溝溝壑壑的臉上。“少爺!你可算醒了啊。”
“我現在...是在錢莊裡面?錢莊沒事了...?”
“是啊少爺,你已經昏了快三天了,這三天人們都沒找到吳全秀,縣衙裡的人也說不上來,慢慢就有人猜到吳全秀大概是遭遇不測了,於是越來越多人開始站在我們一邊給我們說話,那縣衙迫於壓力只得把錢莊解封了。”
“這樣啊,那就好。”孫十年繼續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那父親呢?怎麼沒看見他?”
趙一龍臉色稍稍收斂了一些,“掌櫃他還在獄中,他確實是由縣衙正式捉拿的,若是要釋放掌櫃恐怕還要等到新官上任。”
孫十年點點頭,沒有說話,經過這一連串的事件,他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急躁的富公子了,事情也有輕重緩急,自然是急不得的。“對了,怎麼不見易大大哥。”
“少俠啊,他和冷姑娘都還是學童呢,還在私塾之中讀書呢。”
“這樣啊...我還沒有親自向他們道謝呢。”
“總會有機會的少爺。不過話說回來...”趙一龍的語氣變得緩和起來,似乎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易少俠說過,少爺你即使習武,也難以越過內息境了,不如就將心思放在這錢莊的經營上吧。也算是圓了老爺的心願。”
孫十年沉默了片刻,閉眼嘆氣,緩緩說道:“我可否同時進行?”
“少爺!這錢莊上下幾百號人,十幾家店鋪,掌管起來甚是費心。若是還要習武,少爺怎麼忙得過來。”
“白日經營,晚上習武罷。”
“這...好吧。”趙一龍本想阻止,但想到也許孫十年持續一段時間後就會知難而退,也就順從其心意了。
孫十年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但也什麼沒說,心裡默唸著那日交換身份時易文傳給他的功法,他知道這門功法的名字,血魔化身大法。
與此同時,青陽鎮郊外,私塾之中。
易文和冷言向李文道告假的時間快有十天,這期間李文道自然是無比擔憂二人,不過想到兩人小小年紀便是內息武者,在這青陽鎮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就也順著他們了。至於他們去做什麼,李文道卻是不知道了。
不過前幾日那本已退出私塾的孫十年竟然回來了,還穿著易文的服飾,帶著他的黑隕刀,這讓李文道好生奇怪,不過冷言也悄悄示意李文道無需多管,他便也不放心上,只道是這些孩童們玩心四起。
然而,今日李文道還是察覺的一些不對勁,雖然這私塾離青陽鎮還有些距離,但李文道的訊息卻是十分靈通。
他也知道了青陽鎮最近的大事:縣令吳全秀失蹤,孫氏錢莊解封,再聯絡到易文冷言這幾日的反常行為,李文道隱隱查察覺到了不對勁。本身冷言走的和易文就很近,易文又與孫氏錢莊走的很近,這其中難免會有些牽扯。
這日,剛剛到放課時間,學童們還在收拾行裝,李文道就已經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直接將兩人叫到了屋中。“你們兩個這些天去做什麼了。”
李文道的表情出奇的嚴肅,面色冷的似乎能滴出水來,眸瞳之中閃著森冷之色。“青陽鎮的那些事是否與你們有關?”
冷言本就是一個害羞的小女孩,被這樣一番質問,已經臉色通紅不敢說話了,只得連忙躲到易文身後。易文輕輕嘆了口氣,知道這件事肯定是瞞不過去的,能夠在被李文道發現之前完成計劃已經是大幸了。
“先生,我們確實助了孫氏錢莊一臂之力,以報孫掌櫃之恩。”易文也低著頭,似乎不敢與李文道對視,而話語之中卻是不卑不亢,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