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莞爾又笑了,看了看錶,“哎呀,快熄燈了,我們回去吧。”
方自歸自覺地背起書包,和盧莞爾一起向女生宿舍走去。
路上,方自歸問:“我們班那九個上海男生,沒一個住校的。怎麼你要住校呢?”
“我家住盧灣,天天回家的話,每天要有三個小時在路上,真是吃不消的。其實你剛才這一點說得不錯,上海的‘行’,真是問題。”
兩人聊著,不知不覺到了女生宿舍門口。方自歸第一次到這個區域活動,只見一個老阿姨鎮守在門房,樓梯口牆壁上貼著一張白紙,上面用毛筆寫著四個黑色的大字——男生止步。
幾天以後,獸就在“男生止步”處,受到了深深的刺激。
一次,獸問一個大三老鄉學長:“你咋不搞物件呢?”
學長樸實地回答:“好的都已經被搞走了。”
老鄉的回答,讓獸深受震動。獸認識到,在工大泡妞,等到大二就太二了。
獸讓自己墮入了愛河,而他的目標,就是班長朱鬥妍。
一天晚自習時,獸在教室裡瞅瞅,四下沒有熟人,便往朱鬥妍手裡塞了一張電影票,轉身就跑,弄得朱鬥妍哭笑不得。
與在舞會上貿然出擊不同,在認真追女生之前,獸是認真觀察過地形的。
以班花甄語的綜合實力,獸不可能不動心,可獸從多個角度偷偷地觀察過甄語的顏值,從多個維度掂量過自己的排骨,便大義滅親愛的,放棄了。
獸評估過以後,以為朱鬥妍的芳齡芳高芳容,都與江北才子之一的自己挺配。
和冷傲的甄語不同,本班女生中顏值排名第二的朱鬥妍熱情開朗,善於發動群眾鬥群眾。班長朱鬥妍需要群眾出力時,比如聯誼活動佈置會場等等,獸就成了最積極的被髮動群眾。因為獸的積極,朱鬥妍對獸另眼看待,讓獸產生了錯覺。
這天驗證錯覺的時刻就要到了,獸在電影院門口踱來踱去,有些焦急。獸用不容置疑的方式貿然送出了一張電影票,但朱鬥妍到底來不來,並非不容置疑。
所以,當在影院門口看到朱鬥妍,獸簡直是心潮澎湃,悲喜交加。
“快開演了,”朱鬥妍笑道,“進去吧。”
看電影的過程中,獸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電影上。朱鬥妍的手就放在旁邊,獸一陣衝動想把它握住,但是盡力剋制住了。子曰,克己復禮。獸只要不寫詩,頭腦就還是清醒的,知道在這麼重大的人生轉折點,應該克己復禮。
而朱鬥妍這邊兒,似乎沒察覺獸情緒上的波瀾。
電影終於演完了,兩人並肩走出電影院。
“妍,”獸深情款款地說,“今天雖然有點兒冷,但是天氣不錯。你看天上的星星。”
此“妍”一出,朱班長的頭皮當時就麻了一下。
楊浦那一帶,路燈昏暗,尚無那麼多燈光汙染,所以能看見一些星星。朱鬥妍擔心獸說出什麼“星星知我心”之類更加肉麻的話,便開門見山道:“你想說什麼,直說唄。”
誰知獸情緒沒準備好,還不想把求愛弄得如此簡單,便東拉西扯到電影的情節,直到兩人走到了女生宿舍。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不說我上去了。”朱鬥妍說。
“我想說的是泰戈爾的一句詩。”獸鼓足勇氣朗誦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的距離,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
朱鬥妍差一點暈倒,終於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我想,你是把同學友誼當成愛情了。愛,是這樣輕易說出口的嗎?我一直把你當哥們兒,沒想到你是這種想法。我說話比較直,請你原諒。我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謝謝你的……電影票。”
她消失了,獸看著門口那黑體字的“男生止步”,凌亂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