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道:“照片還是別放了,別把女生們嚇著。”
韓不少道:“阿遠,你是不是怕婷婷看見你的排骨啊?”
阿遠道:“胡說。”
狗子笑道:“當然胡說,人家婷婷早見過啦。”
獸笑道:“婷婷雖然見過阿遠的排骨,但是沒見過阿遠這麼淫蕩的造型。阿遠是怕這個,哈哈哈。”
大家笑,最後一番討論,決定利用寢室現有的資源,為女生們拍一組照片,然後把這些照片放在送給每個女生的影集裡。
男生們的提議,女生們欣然接受。然後,一零一就用床單做背景布,在寢室裡搭了一個簡易的攝影棚。韓不少做為色影師,曾在校園裡偷拍女生,這次,他可以在自己寢室裡光明正大地拍女生直到拍過癮為止。也是因為這次給每個女生都拍單人寫真,寢室裡的好幾個兄弟才第一次見識到了女生們是怎樣化妝的,終於在畢業前對女人的瞭解深入了一些。而韓不少給女生們拍的這些照片中,男生們最喜歡的並且後來每位男生都留了一張做紀念的,是一張六位女生坐在阿遠床上的合影。
這張照片上,只有婷婷的笑是抿著嘴沒有露出牙齒的,其他女生全都笑得非常爽朗,笑得結結實實。這是六個女生坐在床上拍一張正式的合影前,她們嘻嘻哈哈打鬧時韓不少抓拍的。照片正中間是施蕙兩條雪白筆直的小腿,她脖子上纏繞著許琴的兩條胳膊,大笑著身體向後倒,所以蜷曲的兩條腿翹了起來。桑妮穿著一條黃色的吊帶裙,漂亮的胳膊伸出去,用手扶住身旁施蕙高高翹起的膝蓋。她斜著的身體,在照片上畫了一道優美的曲線。她的臉面對鏡頭,笑得春日陽光般燦爛。
女生們大考結束那天,兩個聯誼寢室吃散夥飯。這晚的百泰街,各家飯店都生意興隆,因為畢業季也是各種散夥飯的旺季。在這種形勢下,等菜的時間都比較長,結果等菜的時候,因為丁丁前一晚撲克大戰後又是坦克大戰整宿沒睡,他坐在那裡迷迷糊糊打瞌睡,後來突然眼睛一閉,“砰”一聲,腦袋就擱桌上了。
看來撲克大戰坦克大戰輪番作戰是容易出問題的,就像喝混酒容易喝醉一樣。丁丁腦袋擱在飯桌上睡著後,阿遠突發奇想解決了上菜慢的問題,大聲叫到:“服務員,你們怎麼搞的?菜還不上,你看我們一個兄弟已經餓暈了!”
服務員妹子大概是缺少鬥爭經驗的新手,一聽這話就慌了,邊跑邊喊:“老闆老闆,不好啦,六號桌有人餓暈了!”
女生們笑得花枝亂顫,可丁丁的頭還擱在桌上,呼呼大睡。
菜終於上來了,大家把丁丁叫醒。而醒過來的丁丁和本來就醒著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沒想到,接下來又是一個不眠夜。
散夥飯結束後,大家按計劃到市區唱卡拉OK,對於包括方自歸在內的大部分室友來說,這還是長這麼大第一次唱卡拉OK。這一場卡拉OK唱得酣暢淋漓,大家唱完歌意猶未盡,有人提議去外灘吹吹江風再回學校,然後大家就去了,見到了以前從沒見過的一個空空蕩蕩的外灘。
大家到外灘時已經凌晨一點多了。這時的外灘,就好像只屬於這十四個人,幾乎沒有人,想怎麼瘋就怎麼瘋。大家唱歌,玩各種遊戲。
玩老鷹抓小雞的時候,有個老頭來了,就坐在邊上饒有興致地看。等老鷹抓小雞的遊戲結束,老頭主動上來搭訕,說他是臺灣人,住在和平飯店,因為睡不著所以出來吹吹風,說遇到大家覺得和大家有緣。然後大家席地而坐,和臺灣老頭聊起來,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這年的臺海軍事演習和臺灣統一問題,於是同學們就和老頭展開了辯論。這個問題在寢室裡深入討論過,而且老夏畢業前這段時間沒事做,又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更深入的研究,不但在政治和軍事上,而且從經濟上,找出了更多的理由證明中國形成大一統文化的合理性。
結果這一場辯論下來,天亮了。
老頭跟大家辯論辯得興致勃勃,跟大家告別時,他說:“同學們,今天和你們聊天很開心。我是徐家彙芊芊美食林的老闆,以後你們去芊芊美食林吃飯,來找我,我給你們免單。”
看來經過一場辯論,這臺灣老頭雖然還沒有完全認可同學們的觀點,但卻完全認可同學們。桑妮後來有一次真帶著幾個室友去了遙遠的徐家彙,發現那臺灣老頭果然是芊芊美食林的老闆,還真給她們免單了。
天邊出現了淡淡的紅色,浦江對岸的陸家嘴出現了一條高低起伏的天際線。
自從人民廣場煥然一新後,方自歸和莞爾就不在外灘的情人牆裡面談情說愛了。好久不來外灘的方自歸發現,此時的陸家嘴跟一兩年前相比又有很大的變化,東方明珠塔不再那麼孤單,它附近的地平線上升起了十幾棟高層建築。方自歸想起自己四年前剛到上海時,看到的陸家嘴還是初中的平面幾何,而此時的陸家嘴,已經是高中的立體幾何,並且根據新建築的獨特造型,看來還要向大學的微積分演進。
大家想看看太陽能不能從那排黑色的建築物後面一躍而出,一時間沉默。耳邊傳來阿遠哼唱他剛學會的新歌:
你說你青春無悔包括對我的愛戀
你說歲月會改變相許終生的誓言
你說親愛的道聲再見
轉過年輕的臉
含笑的帶淚的不變的眼
是誰的聲音唱我們的歌
是誰的琴絃撩我的心絃
……
黑夜即將離去,深藍色的天空邊緣,紅色越來越濃,漸漸地把陸家嘴建築群上空的那幾團雲朵也染紅了,好像夏日裡綻放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