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內人士知道,在手術室裡可以洗手,難度可以媲美金盆洗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是可以在手術室裡操刀的。他們可以介入手術,教醫生怎麼使用,甚至在醫生不會用的時候,直接在病人身體上進行操作,絕對是非同小可。方自歸進入吻合器行業時間不長,還不知道這些業內典故,所以才有眼不識Technician。
“哇噢,原來是大師啊!”方自歸表示歎服,“那您現在還在為維科工作?”
復行科技是要挑戰高格和維科的,如果Clive還在維科,方自歸接下來,就打算跟Clive交流得含蓄一些。但Clive乾脆地打消了方自歸的顧慮,他說:“我已經離開維科。所有的SurgicalTechnician都離開維科了。”
這又是另一個典故。
這些SurgicalTechnician在業內鼎鼎大名,本來都特有存在感。但是突然有一天,維科被巴科集團收購了。巴科比較巴,是個資本運作型公司,最重視報表而不那麼重視人才。巴科收購維科後,漸漸覺得這些開銷不小的Tecive在內的這些Tecive離開維科後,對高格又很不屑,因為高格主要是個商業型而不是技術型的公司,以市場和銷售見長。吻合器上的許多原始創新都來自維科,高格就是把這些創新簡化以後,透過更強的市場營銷能力和更強執行力,反而取得了比維科高一些的市佔率。所以臨床出身的Clive,看不起高格,但又回不去維科,後來他就從美國到了歐洲,在一家做骨科的醫療公司任市場和教育總監。
Clive對吻合器行業的感情也很深,所以Clive在MEDICA找到復行這麼一家公司,跟方自歸一聊,發現復行科技的這款吻合器有這麼多創新點,幾乎從頭到尾每個部分都有創新,然後樣品的手感和外觀又是一種高質量的狀態,他就兩眼放光了。
漸漸地,到復行展位上諮詢的訪客越來越多,復行科技參加MEDICA的同仁們都有些忙不過來,這也是那塊布上沒印什麼字的後果之一。按照方自歸的設想,與其把那些創新點一條一條寫在布上,不如口頭解釋更容易打動人心。現在看來,訪客裡有兩眼放光的,甚至有兩眼流淚的,綜合打動效果非常驚人。只是到了下午訪客越來越多,母司和另兩位研發工程師的英語也不太好,復行科技的四個人不免口乾舌燥。
誰知展會開到第二天,出現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新情況。
從展會第二天起,復行科技一下子多了五六個免費的員工,他們一大早就來到復行的展位,然後每來一個訪客,他們就滿懷激情地去給訪客講解:產品功能是怎樣的,創新點在什麼地方,解決了什麼臨床痛點。他們講得比方自歸更精彩,因為他們不僅英語好,技術上還非常專業。這樣的新情況,大大緩解了復行科技四位同仁的口乾舌燥。
這五六個免費的員工裡面,就有Gary和Clive,他們都是展會第一天參觀過復行的展位,並且對這個行業有非常深感情的一些人。他們摸到那個樣品的質感,看到這麼個品牌形象,瞭解了復行的這麼多專利,知道復行的創業團隊是怎麼想的,是怎麼做的,居然就從早上開始站臺,一直站到晚上閉館,想把復行的吻合器介紹給全世界。
所以,展會第一天覆行展位上其實人不是非常多,但從第二天起,復行的那個展位,每天就像開Party一樣。
復行的展位變成了MEDICA中國館內一道獨特的風景。來自世界各地的醫生、代理商、兩大巨頭的前員工甚至少部分現員工,紛紛來中國館參加復行的Party。中國館絕大部分展位都比較冷清,來淘貨的老外往往過來問問價格,稍微看一下就走了。畢竟針頭、衣服什麼的,在技術上進行深入探討的空間不是特別大,而中藥泡腳之類的技術,雖然是可以探討很長時間的,無奈老外對這種技術的知識儲備近似於零,問個專業點兒的問題都問不出來,要在現場擦出火花,就非常難了。
但復行的展位,真的是火花四濺。搞到後來方自歸也激動了,亢奮了。展會第三天晚上,方自歸給研發團隊的每個工程師都發了一條滿含深情的簡訊,因為發這條簡訊,方自歸才第一次知道,原來中國移動對簡訊字數是有嚴格限制的。
這是方自歸有生以來寫得最長的一條簡訊,如果不是通訊公司對簡訊字數有限制,這條“簡訊”的篇幅大機率會超過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只是文采上比《荷塘月色》遜色了很多。方自歸簡訊裡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們的創新之路是正確的!
復行的那些老外義務講解員也很嗨,有的還從自己家裡帶來了酒和小吃,把酒放在復行展位前的高腳桌上。到了每天快閉館的時候,員工啊,免費員工啊,訪客啊,行業內的朋友啊,大家喝喝酒聊聊天,搞得真像一個Party了。
“Victor,你們需要快點做產品化。”Clive晃了晃杯子裡的紅酒,“你們的產品出來了,我幫助你們開拓歐洲市場。”
“克多,咱們回去得立馬規劃工廠。”母司晃著他的紅酒杯說。
這次參展,復行找到了很多朋友,但最重要的,是找到了自信。
收展前,方自歸站在那塊油畫布下面,看著上面那支大大的槍,突然想起大學時宿舍裡的口令——老槍。
方自歸感概,一把老槍能把一個老人感動到流淚,簡直就是商業史上的一個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