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歸點點頭,“我還記得,九六年咱們到新加坡培訓,通用在咱們心裡還像是偶像般的存在。”
母司說:“更好玩的是,據說底特律也要破產了。”
方自歸搖搖頭,“這個太神奇了。”
對於通用的破產,方自歸已經很驚奇,再傳來底特律也處於破產邊緣的訊息,方自歸的驚奇達到了五顆星。方自歸這才意識到,資本主義城市也像本公司一樣,也有資產負債表、現金流量表和利潤表,在社會主義城市裡住得太久,完全忘記這個茬了。
那年,方自歸和母司在新加坡學習資本主義先進管理經驗,突然看到公司檔案中熠熠生輝的GM標識,就像一個愛踢足球的人,突然在自己的家族相簿中,發現自己和球王貝利有血緣關係。母司在德弗勒服務的那幾年,通用汽車連續三年名列世界五百強第一名,母司有時覺得,告訴別人自己在徳弗勒工作,裝逼不夠充分,就說本公司原屬通用旗下。
誰知道這面大旗,居然這麼快就倒了。在美國留學那年,方自歸有時會開著那輛心愛的雪佛蘭歪嘎,穿過底特律城區,到當地最大的廉價超市採購生活物資,而那個號稱美國第四大城市的底特律,那個繁榮整潔的城區,竟然也要破產了?
有趣的是,通用破產後,美國政府將成為通用的最大股東,也就是說,方自歸心目中資本主義先進管理經驗的典型,將成為一家國企,讓當年對國企深惡痛絕的方自歸,感到有些情何以堪。然而,通用全球雖然崩盤了,通用與上海國企的合資工廠卻風景獨好,它的銷量還在節節攀升,可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確實比較特別。
“當年咱們在德弗勒的時候,德弗勒還是世界第一大汽車零部件製造商。最近我查了一下,現在德弗勒已經跌出前五,排到第七名去了。”母司道。
“通用衰落,德弗勒肯定受很大影響。”方自歸道。
“還是咱們這邊情況好。”母司道,“今年上半年,中國的汽車產銷量都超過了美國,根據預測,今年,中國將第一次超越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汽車生產國和消費國。”
方自歸猛然想起年初時智航師父的開示,心想這一切,來得似乎太快了一些。超英趕美,雖然不像成佛那樣困難,不需要三大阿僧祇劫,但是一大阿僧祇劫的萬萬億分之一,也就是三五十年應該也是要的。怎麼一年不到,師父話音未落,拐點就出現了?
看來智航師父還是說得對,厚德載物,善有善報,萬物是運動的,以中國的條件,總是有機會運動到大吉大利的位置。
“我想起我在美國留學時的室友周由。”方自歸道,“我當年決定回國時,我給他說在美國呆下去沒前途,他說他學汽車工程的,美國是第一汽車大國,美國的工資高,他還是想在美國混。”
“那他現在還在美國?”母司問。
“對。”
“那他混得咋樣呢?”
“他研究生畢業後去了底特律附近一家做汽車零部件的工廠,那工廠比通用汽車倒得還早,零七年底他就被裁員了。後來他搬到了舊金山,找了一份在政府部門做安全檢查員的工作。”
“這就跟汽車工程完全不搭界了。”
“他的新工作,就是在新建築落成前,按照圖紙檢查電氣、排水什麼的符不符合安全規範。他說呢,這份工他挺滿意的。收入相當於美國中產階級的水平,檢查別人嘛,又有點兒朝南坐的感覺。”
“不知道他說滿意是不是他的真心話。”
“滿意當然是一種很好的人生態度,不滿意又能怎樣?他現在就是回來也不好混。回來幹嘛呢?這麼大年齡了還繼續當工程師嗎?而他在美國混下去,估計也就做一輩子安全工程師了。就說玩車這件事情,他一個美國汽車工程碩士,比你一箇中國機械工程學士玩得差多了。母司你玩得興起,可以親手修你那輛牧馬人的發動機,而周由,看樣子既沒條件也沒能力修發動機了。”
帶著超越美國的愉快心情,母司來到了歐洲。在英國參加一個醫學會議時,母司突然發現一本醫學雜誌的封面上,印著魯道夫.史蒂文醫生寫的一篇文章的標題——TimeforChange。【譯:改變的時刻】
史蒂文醫生是復行的第一把吻合器的真實顧客,母司是認識他的。母司開啟雜誌看史蒂文醫生的文章,結果就無比驚奇地發現,文章裡介紹的,正是復行科技的產品。史蒂文在文章裡介紹了復行的整個產品系列,介紹了臨床的效果和他的使用經驗,在文章的結尾,史蒂文大力向自己的歐洲同行們推薦來自中國的復行科技,他最後說,是時候改變我們對中國產品的刻板印象了。
史蒂文醫生原來是高格絕對的VIP,因為他做減肥手術的吻合器用量在歐洲排名第一,但自從史蒂文用過了復行科技的吻合器,他就完整的在他的全部手術中使用復行科技的產品,不再使用高格的產品了。而且,史蒂文是在完全沒有告訴復行科技任何人的情況下,寫了這麼一篇文章,這種行為,在醫療行業非常罕見,因為大部分醫生寫這種文章,一定會要求被推薦方提供贊助。
雜誌上這篇文章的標題,非常與時俱進,因為半年多以前,***當選為美國的第一任黑人總統,他的競選口號就是——TimeforChange。
母司不顧中國時間已是半夜,不顧他使用中國移動的手機在英國撥打國內也使用中國移動的手機昂貴的通話費,用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方自歸的手機。
&neforChange!”興奮的母司,對電話那頭還迷迷糊糊躺在席夢思上的方自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