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弄的傍晚景色,一如往常的人來人往。各式的店招在夜色中閃耀著各色的光芒,好像春天裡層層疊疊盛開的鮮花。這裡改造成步行街以後,逛街的人們腳步更加悠閒,走走停停,停停看看,而拉著雲兒一隻胳膊的方自歸覺得有些茫然。
春天已經拉開了它的窗簾,街上瀰漫著炒菜的香氣,一家飯店的門口擺著一個插滿了玫瑰的大花瓶,花瓶旁站著打電話的方自歸和不說話的雲兒。
按了手機螢幕上的紅色按鈕,方自歸說:“講好了,我們不用回去了。”
雲兒道:“我們當然不回去。”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突然走掉非常不禮貌?”
“不禮貌的人比不道德的人總要好些!”
方自歸此時意識到,雖然雲兒拿的還是中國護照,可這個出生在德國並且在德國長期生活過的中國女人,就像德國女人那樣有什麼都掛在臉上,不爽了就大發脾氣,甚至會在公共場合大喊大叫。她是不會像傳統中國女人那般含蓄委婉的。
“可能母司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麼猥瑣。”
“有三個老婆的人還不猥瑣?!”
方自歸眨眨眼,“這樣吧,他這三個老婆是怎麼來的,我一五一十全都講給你聽,然後你再做個判斷。”
雲兒不說話。
“這樣吧,這也不是幾句話能講清楚的。我們找個餐廳吃飯,一邊吃飯我一邊講給你聽,我全都老實交待,好吧?”
“那就在這家餐廳。”
方自歸一看,眼前這家餐廳好像沒什麼名氣,可現在吃什麼已經不重要,便點點頭,拉著雲兒往裡走。
在有些吵鬧的大廳裡,點好菜的雲兒把選單推給方自歸,說:“點心你點吧。”
“還是你點吧,點你喜歡的。“
“不能都讓我一個人說了算,否則人家要說我不禮貌。”
“對我來說,吃什麼是無所謂的,關鍵是跟什麼人吃。”
雲兒微微一笑,“好,那我點個……海棠糕。”然後雲兒又板起面孔,“現在你開始交待問題吧。”
“我……好吧,我交待問題。”
服務員走了,方自歸就開始交待問題,講到母司跟二老婆和三老婆的故事,方自歸特別說明,二老婆三老婆是明知道母司有大老婆的情況下,自願要跟母司的。
然而云兒根本不買賬,“根據你的描述,他的兩個小老婆很low,他就更low!”
見雲兒還是如此憤怒,方自歸想起畢業十週年那次在上海跟餘青見面,餘青因為華欣的花心悲痛欲絕,後來把男人的基因給餘青做了一番剖析後,餘青平靜了很多……方自歸決定從基因入手也調節調節雲兒的情緒。
語重心長地解釋完了從遠古到現代的男人基因,為了取得更好的喜劇效果,方自歸最後說:“為了我們男人的基因到了二零一零年四月還這麼落後,我向你們女人道歉。”
然而,方自歸萬萬沒想到,雲兒的反應跟餘青完全不同,她竟然忽視自己道歉的誠懇,繼續憤怒地說:“我才不要中了你們男人的圈套!”
“我們……男人圈套?”
“男人亂搞多人運動,就藉口是因為什麼狗屁生理結構不同,什麼一個茶壺配好幾個杯子理所當然,女人出軌犯錯就是蕩婦羞辱浸豬籠,從古至今,你們男人給女人的都是裹小腳式的約束桎梏。男女生理結構固然不同,但需求絕對相同!正如波伏娃說,‘女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而是後天變成女人’!女人是被社會制度和文明教育出來的,做為妻子和母親的命運,是男性硬安在她們頭上的,用來限制她們自由的。但是,今天的女人已經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