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外面又下了一會兒雨,麵館朝向街道的那扇窗,掛上了一些水珠和水霧。方自歸看見這扇窗上出現了一團模糊的投影,好像自己身後站著一個女人,回頭一看,原來是麵館的老闆。
雲兒無名指上的那枚鑽戒,微微顫抖著,仍然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好像投映著雲兒不久前還綻開著笑容,而此時好像那扇窗似的掛著淚珠的臉龐。
那碗雲兒沒吃幾口的面上落了一隻蒼蠅,方自歸揮了一下手,蒼蠅依依不捨地飛走了。再看那顆鑽石上所折射的圖案,雲兒悲傷的臉也已經消逝了。
方自歸大著嗓門吼了一聲:“你是尋找一切可能的機會吃醋啊!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吃醋啊!”
雲兒的嗓門也不低,“你老實告訴我,她是不是你的情人?”
“完全不是!”
麵館老闆面露難色地對方自歸說:“老闆,你們要吵架,能不能回家吵?不要影響我們做生意嘛。”
方自歸向麵館老闆露出尷尬的笑容,“老闆,不好意思,我們馬上走。”
這時早過了晚飯高峰期,麵館裡已沒有多少客人,但離夜宵時間越來越近了。這家麵館每天都營業到凌晨一兩點,是把夜宵當作一個重要的利潤增長點的。在雲兒開始用中醫理念管理方自歸的睡眠時間之前,方自歸有時下班很晚,偶爾也會在這小麵館裡吃個夜宵,自然理解麵館老闆的遠景、使命和價值觀,便一把抓住雲兒戴著鑽戒的手,拉著她走出了麵館。
一路無話,方自歸開啟家門,看見掛在照片牆上的布袋熊還在笑,但是它的笑容裡,似乎帶著諷刺,好像在嘲笑這個世界的荒謬。
兩人坐在了臥室裡那個放在地上的席夢思上,面對面盤腿而坐,方自歸就立即意識到,自己的戰鬥姿勢已經處於下風了。瑜伽達人云兒可以盤腿坐幾小時紋絲不動,而自己坐四十分鐘就開始搖搖晃晃,這種情況下,可能還不宜使用當年我們對付日本侵略者的持久戰。
她手裡還死死攥著方自歸的犯罪證據——方自歸的手機。
“你的靈魂伴侶不是我,是這個叫‘桑妮’的女人。我不知道我算什麼。”
“我從來沒有過靈魂伴侶!”
“你看你說的那些甜膩膩的話,就是你在向她表白。”
“我們純潔的友誼,竟然被你聯想出這麼多內容。我哪有那麼多複雜的心理活動?哪句話是表白,你找出來!”
“如果你喜歡她,就一心一意,我可以不再耽誤你的時間。”
“雲兒,在你面前,我從來沒有過任何謊言。桑妮是好朋友,完全不是愛人或情人的感覺。”
雲兒幹了一會兒的眼睛又開始流淚,“如果我不是你唯一的靈魂伴侶,我再也不要見你。我可以回德國。”
方自歸的火氣又上來了,大喊道:“你回德國吧!在我再次失去找到一個靈魂伴侶的機會前,我最後再重申一下兩個事實:一,我從來沒有過靈魂伴侶;二,我從來沒有過情人!我坦坦蕩蕩!”
雲兒的淚水更加坦坦蕩蕩了,“再一次?你還有靈魂伴侶一號?我是二號?”
方自歸痛苦地閉了下眼睛,“你的想象力真是極其豐富啊!”
“方自歸,我非常傷心。”
“一直在尋找,從來沒找到。遇到的人哪個都不是!遇到的人每個都不是!不是一次一次,不是再次,遇到你之前從來都沒找到吶?!”
“好吧,那我還是你的靈魂伴侶,我相信你,你可以去和桑妮談戀愛了。”
方自歸再一次痛苦地閉了下眼睛,“不可能和桑妮談戀愛的!!!她是好朋友!!!”
雲兒面帶譏諷,“兩情相悅可以在一起。如果前男友也會一點風花雪月,我也回去和他在一起了。”
“真受不了你,風花雪月都來了。”
“我因為你,不遠萬里趕來,你卻三更半夜的時候和別人調情。”
“我實在是覺得很無語。我沒有對其他女人動過心,怎麼還要我反覆說反覆說呢?”
“動心不是很正常嗎?從聊天記錄就看得出來,她也對你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