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冥冥中自有安排,阮嫣然垂頭喪氣從衛生間離開後,便在接熱水的地方撞見許衍,許衍手裡拿著一個保溫杯。
那個保溫杯分明是阮蕪的,阮嫣然一眼便認出來,緊接著心底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許衍親手給姐姐接水?讓她如何相信兩人還僅僅是做戲的關係,如果讓阮蕪從高處跌落的代價就是犧牲掉一個喜歡自己的許衍,阮嫣然無法想象這個代價。
先前她太過自信,自信到完全不相信許衍會變心。
而現在呢?
阮嫣然將手心放到心臟處跳動的位置,心臟聲一聲一聲傳入掌心,明明和往常一樣,為什麼會那麼疼?
“許衍...”她苦澀地張張嘴。
許衍這才注意到身後不遠處的女生,她依舊如印象中的那般,像是夜空中最皎潔的月亮,乾淨美好,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了……似乎,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忽然,一個同班女生跑過來,狐疑地站在阮嫣然身側,她撓撓頭,“嫣然,你和許衍很熟嗎?”
阮嫣然眼底一慌,“不……不認識。”
她的拒絕一如往常般利落,完全不想和許衍牽扯上任何聯絡。
那女生似乎也覺得阮嫣然的情緒過激了,愣神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
阮嫣然忙不迭出手扯了扯女生的衣襬,小聲勸阻,“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女生點點頭,雲裡霧裡被阮嫣然牽著離開了。
人離開後,熱水處只剩下許衍,保溫杯裡的熱氣早已裝滿,此刻漫出瓶口,汩汩冒出沿著杯壁水流而下。
高溫的熱水捧上面板,面板瞬間被燙出灼熱的水泡,猩紅一片。
許衍像是感覺不到般,不動聲色關掉熱水器,但抬眼時,眼神變得更冷了。
而此刻,阮蕪站在三樓的走廊上,眼神一片冷漠,她的視線直勾勾盯著樓下許衍站著的位置,冷漠的唇瓣掀起嘲諷的弧度。
她像是一個到畫廊買畫的人,眼底露著商人看待商品的精明,她會打量商品的價值,會分辨商品的好次,她的感情除了對待貨物好次之分,再無其他。
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從她的身後傳來,似乎在這裡站了許久。
“阮蕪,我不知道你和許衍是什麼關係,但作為同班同學,我還是勸你離許衍遠一些。”
來人正是班長周文昊。
周文昊的頭髮留得比之前短了許多,大概是因為當初傷到了頭皮,醫院處理傷口只能清除頭髮的障礙,額頭左邊一個大大的柔色傷疤猙獰且明顯。
一場意外讓周文昊在班上沉悶許多,他臉上的精明氣銳減大半,再沒有平時恃強凌弱、狗眼看人低的勢利感。不過倒是合乎情理,正如他看不起許衍,卻差點殘廢在許衍手裡那般。
他眼中的弱者很有可能是一條隨時取人性命的惡犬。
阮蕪忽然覺得有趣,紅唇綻放更大的弧度,在目睹周文昊眼底的痴迷時臉上的玩味愈發明顯,“班長何出此言呢?”
周文昊不能自已地吞吞口水,一半是嚇得一半是被蠱惑的。
“班長?”
周文昊猛然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手忙腳亂地低下頭,將自己的慌張壓下去,才緩緩道:
“你還記得上次野營我受傷的事情嗎?我並不是捉兔子受傷的,而是因為許衍才受傷的,許衍不是正常人,他抓著我的頭髮往樹上撞...”
阮蕪抬手製止,“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