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個給你。”
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緊接著一隻勻稱好看的手遞過來一杯熱騰騰的奶茶。
“為什麼給我?”阮蕪沒接,轉身看向來人。
來人正是聞樾言,此刻已經換上厚實的白色羽絨服,臉上的傷口被創可貼包裹住,額間的碎髮帶著幾分微溼的感覺,許是因為溫度過低,那縷碎髮結了點冰渣。
倒是更襯得他乾淨無比,可憐巴巴。
不過,有一點她很納悶,聞樾言似乎比想象中的更為熱情。
按理來說,他現在還不清楚她和季沫沫之間的關係,畢竟季沫沫婚禮前從未將自己和季家並列在一起,婚禮當天聞樾言因為衝動行事還在醫院病房躺著拒絕出席,婚禮後更是對季家深惡痛絕,壓根不想理會季家人,更何況調查季家都有哪些成員。
所以,才古怪。
聞樾言斂眉,黑羽蝶般的睫毛輕顫著,良久抬起眼眸,黑白分明的瞳仁寫滿真誠。
“我剛剛聽到姐姐說冷,奶茶是我新買的,熱乎著,剛好可以暖手,所以……想遞給姐姐,姐姐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
阮蕪勾唇一笑,抬腳向前,將兩人的距離縮短為一指長。
“可是,姐姐我覺得用這個暖手不如換一種方式……”
她說著欲言又止,在聞樾言問出原因時,扣住男生的手腕。
“這麼有心的話,不如你用手幫我暖?”她的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蠱惑,說話時動作也夢浪起來,眼神又欲又純,整個人都要湊到聞樾言懷裡,手還不老實地往袖口裡伸了伸。
“涼嗎?”她故意問道。
聞樾言的臉上染上一團淡淡紅雲,眼底的光無措閃爍著,不過這份無措只持續了一秒。
一秒後,聞樾言向後退開。
問了一句不符合時宜的話:“姐姐覺得自己的生活幸福嗎?”
眼神堅定,透著一股子執拗。
阮蕪想起離開醫院的那天,便被這樣的眼神盯過。
“沒有幸不幸福,站在我這個位置,都是適者生存,這是我的生存法則。”她道。
這一句話,出乎聞樾言的預料。
他想起剛剛那些人對阮蕪的評價,他們都說阮蕪是最不缺愛的人,從小在蜜罐子裡面長大。
他也是在以愛之名包裹的蜜罐里長大的,可是呢,他的母親以愛之名囚禁了他,讓他只能用整段人生做補償,補償帶給他生命而離開人世的代價。
聞家人都說,他是母親以命換命換來的,所以他要帶著這份愛生活下去,去實現那位素未謀面的母親的期望。
他的父親以愛之名囚禁他,娶了他第一次動心的人,卻口口聲聲說為了讓他免受被欺騙的傷害。
季沫沫以愛之名囚禁他,說她身不由己,說她在其位不容易,一步錯步步錯只能委屈了他委屈自己。
在蜜罐里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有這麼重的防備心,聽聽剛才那話,看看這個人,哪裡有半分的矜貴自持,哪裡有一絲的單純善良。
他迫切地渴望出現一個人,告訴他那不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愛不是囚禁他的靈魂,他需要一雙手拉他出來,他太累了,再累下去就不願意出來了,就要沉在這個荒誕的世界裡。
醫院的驚鴻一暼,還有那個驚動起他心絃的“病”字,恍惚間模糊起來,真的是一個人嗎?
聞樾言又道:“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姐姐,我第一次見到姐姐是在醫院,我還記得姐姐養了一隻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