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到如今,他都尚不知仇人是誰。
僅這一點,他就很不孝了。
可他不得不這樣,他不能不顧母親不能不顧蘇家。
論起傷心痛苦,母親比他更甚不知多少倍。
當年要不是他只有六歲,不忍心扔下他一個人,也不能丟下對蘇家的責任,母親怕是早就跟著去了。
車禍身故的是和母親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六歲開始相戀,相戀四年又結婚六年的人。
失去摯愛的痛苦,也不知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不及玉溪。
魄力不及能力也不及。
守住母親,守住蘇家於他就已是極限。
開車回到蘇家。
蘇家的底蘊比之海城姜家來也不差,所以蘇家的大宅其實不比海城姜家的老宅小多少。
偌大的宅院,冷清肅穆。
比之海城姜家大宅少了很多人氣。
大概是由於主家人丁太過單薄吧。
可十九年前,蘇家的人丁也並不興旺,那時的蘇家大宅卻不像現在這麼冷清。
而今的蘇家大宅沒有一點人氣。
蘇暮其實不太喜歡回蘇家大宅,他比較喜歡待在自己在外面置辦的私人別墅。
但就算不喜歡,他每天晚上下班也會回來。
因為他不能留母親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宅院裡。
從海城大學出來,他車開得很慢,回到蘇家大宅已經差不多九點。
主樓的燈亮著,卻沒人。
蘇暮穿過主樓正廳來到後院。
樹影下,燈光斑駁,院中的鞦韆上坐著一個人。
她著一身幹練的正裝,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這一身幹練的氣質和花編的鞦韆很是不符。
蘇暮看得眼睛有些發酸。
而這一幕,他看了整整十九年。
幾乎每天晚上母親都會在後院的鞦韆上坐一會兒,也不做別的,就這麼呆坐著。
蘇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舉步走過去。
院子裡很安靜,所以即使他的腳步聲很輕,也還是驚動了坐在鞦韆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