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波段凌不在意,她想要的是瞭解這個男孩的心,那股充斥著憤怒的心到底是如何再次平靜的。
“其實我還有一個弟弟。”
厚厚的雲層背後也藏著彎月。
樓轍接著說道:“他叫林澈,可能你對這樣的名字不會有什麼觸動,但他的父親你應該有些印象,西區軍隊長林天一。”
波段凌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爽朗的臉龐,她在系統上看過他的履歷,相當的出色。
“我的父親在保護樓蘭的時候,殺死了林天一,那一年林澈出生。隨後樓蘭覆滅,攻堅隊沒有找到我是因為我的母親抱著我躲在了吐火羅神蹟大教堂的鐘樓裡。”
車輛掠過了擠滿雨水的窪地,濺起了一陣水之白幕。
他接著說道:“後來,林虎發現了我們母子的行蹤。他是林天一的父親,也就是撫養我長大的爺爺。其實從本質上來說,我們應該是仇人的。但他並不這麼覺得,他覺得我只是一個命苦的孩子。在我的母親還沒有發出懇求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想要挽救我的性命了。只是有一點很遺憾,他只能帶走我,無法拯救我的母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的母親甘願充當他在搜查過程中尋得的人質,並暫時把我留在了鐘樓的最頂部。”
“再後來,我的母親犧牲了。林虎在某個夜晚把我帶回了虎丘,跟他真正的孫子一起長大。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弟弟非常地依賴我,他總是強調,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其實我很難理解的,我根本什麼都沒做。但他就是非常樂意接近不太容易被靠近的我。”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正向市區通行站逼近,那裡也許就是他們本次逃跑最後的終點。
“你知道嗎?我那時揹負著父親的罪惡,為了掙脫這份罪惡,我選擇了實話實說,在親口告訴弟弟,我的父親曾經是殺害了他父親兇手的時候。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搖了搖頭。
那個比我更加稚嫩的孩子只搖了搖頭,然後親切地擁抱了我,並說道:'大人是大人,哥哥是哥哥。'”
“我為什麼要恨,他們一直用愛在澆灌我,我為什麼要恨?我為什麼要恨?”
樓轍的眼神變得尖銳,指標開始墜到最底部,現在他像是一個殺人魔,露出了可以了結世界一切的兇光。
可波段凌不畏懼這些,只是在身後默默地回應著:“你一定會變成一個特別的人的。”
踏板處可以感受到尾流傳來的溫度,她的臉貼在樓轍的身後,讓他從原本猙獰的面容中緩了過來:
“要愛惜自己,要好好活著。”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個孕育了悲痛的男孩。波段凌想起自己在一份快報上看到的一種安慰男孩的方式,那就是不管發生什麼都安靜地守在他的身邊,此刻,她做到了她所能做到的全部。
現在,他回過頭,望著那群為了索命奔赴而來的傢伙。
閃爍著鎂光燈的通行站臺處,警務人員率先擺出了應敵的姿態,端在手心的卡彭式衝鋒槍,很有可能在一瞬間把他與他的座駕打成馬蜂窩。
“到此為止了,你這個四處逃竄的蟑螂小鬼。”
“哦?”樓轍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轉到盡頭的油門直衝而上,絲毫不畏懼他們手裡持有的傢伙。
腦海裡閃過他在影片中看到的阿爾•卡彭教父,這個黑手黨徒,最擅長的就是風衣下藏著衝鋒槍,遇到交涉不順暢的時候,便用手榴彈開路。
樓轍很清楚這個傢伙信守的三則信條:重機槍比衝鋒槍好使;要按時像聯邦政府納稅;以及進行那個的時候一定要帶安全套。
現在他不得不擅自篡改一下第一條:
其實手刀要比重機槍更加好使。
“快點躲到我的身後。”通行站的領頭讓所有的部下躲到了自己的身後,從掌心外放的波導,在一瞬間整合一副威嚴的鋼鐵之軀。
“實質化能力者嗎?”在樓轍的手握處,看不清楚的風刃在抬手的瞬間揮出,從背後冒出計程車兵抬槍便射。
暴雨般的子彈落在發亮的車身,他猛然拽住了車頭,在打轉下拐到了另一側。
背後追擊的多米諾發出了警告,他從擴音裝置中發起了勸降詞。
原本挺立在通行處的領頭在致命的切割下倒在了地上,他的自序器被一道迅猛的傷痕劈成了兩半。
身體隨即飄散,只剩下黝黑的物件發出哐當哐當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原本凝聚的波導化身軀消散了,這也證明領頭確確實實被消滅了。
與此同時,多米諾從車門處下來,這次他可看清了,這個在人類世界可能都未成年的小鬼,究竟長著一副怎樣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