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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幕:不幸的個體

神武山的某一處石室內,因為神武儀式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正在靜靜地等待露莓的歸來。

時間正在一點點的流逝著。此刻,被夕陽染紅的天空好比樓轍焦躁不安的內心。暮色漸濃的夜色下,林列的石子路上,再過不久應該就會傳來了腳尖點地的聲息。

“不用太擔心,你們年紀相仿,五官差別不大,只要稍作修整,絕無問題。”荒拍拍胸脯保證道。

樓轍的心跳動得很快,他有些坐不住了,選擇起身後,來到門口探了探。

這裡沒有任何燈光,整個神武山的規模也不算大,夾雜在兩座山脈之間的鞍部地區漸漸寂靜了下來。陽光以斜角的方式照射在了晚歸者的背上,遠處山間的整片樹木看起來就好像被點燃的火炬一般。流動在森林上空的霧氣被穀風吹拂到了一起。

荒變得有些擔心,他很怕天氣又開始惡劣了起來。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擔心跟日出日落一樣永遠沒有盡頭,就算做了很多努力,也沒有辦法壓抑自己心中的不安。

他在很小的時候跟大人外出走失時,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只不過現在,這樣的感覺已經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了,更多的時候,則發生在作為一名父親時所面臨的挑戰。

沉浸在擔憂的迷霧中,他嘆了口氣,走到近門處的爐口,添了一些柴火。這時,耳朵忽然聽見細微的哼唱聲。

這種聲音堪比天籟,是作為父親之後聽過的最為動聽的樂章。它清脆而悠揚,類似草笛的哨響。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活,跑到了門外,等待著那個繞過草坪後,躍動的仙子身影。

半響,頹坐在門口的樓轍突然被誰在背後戳了一下,他才從絕望的女裝幻想中走了出來。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神武山迷路了呀?”

是一個女孩的聲音。樓轍順著視線望去,只見她的手心握著一塊雕刻的木牌,上面纏繞上了綠色的緞帶,小而精緻的布鞋在地板上點了又點。

也就是在這時候,樓轍才得以把這個女孩的外貌掃描個遍。

杏色的蘑菇頭覆蓋在了額頭的位置,那張小小的鵝蛋臉以及發出耀眼光芒的淡褐色瞳孔像一枚還未打磨的原石一樣吸引人。直挺端莊的鼻樑下方,是一張花瓣一樣鮮紅的嘴唇。身子上裹著與髮色相近的紗緞,在往下看,則有一對類似腳鐐的藍寶色裝飾,讓原本靈動的身影添上幾分神秘。

“露莓,你回來了呀。”

荒蹲下了身子,一把抱住了繞過樓轍的女兒。

“怎麼樣?”

“第三十七號哦,爸爸。”隨即她把額角露了出來,有些特別的雀斑點綴其中,加上神武族特有的高原紅烙印在兩邊的臉頰,看起來頗為可愛。

樓轍從原本的位置拍了拍屁股站了起來,躡手躡腳地回到了波段凌的身邊。

嘴裡嘟嘟道:“這五官哪門子差不多,她明顯要比我好多了吧。”

雖然有時候吹起牛逼來,像飛馳的過山車一般根本停不下來,但是真到了比較的時候,他還是有相當的判斷力的。

“差不多呀。你的臉型還要更好看一些,而且就算樣貌上有些不濟,化點妝也是可以彌補的。”她摸了摸樓轍豎起的呆毛,像鼓勵自己飼養的小動物一樣,鼓勵著這個有些自慚形穢的男孩。

“爸爸,茶果哥哥,他們是誰?”露莓還沒有弄明白現在的情況,說完話的時候,便突然咳嗽了起來。

“是爸爸精心挑選的勇者,他們會代替你參加神武儀式,這樣子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她的表情在一瞬間有了明顯的變化。

進屋以後,便失去了夕陽的襯托,現在再看露莓的話,臉色就有些不太健康,面頰的兩側都沒有了充盈著過多血氣的光澤。

荒把她從懷抱裡放了下來,坐在地上的女孩依舊咳個不停。

“你怎麼了?”樓轍擔心了起來。

“她的身子出生的時候就有點差,肺部非常的脆弱,天氣一冷,血管就開始脆化,激烈的咳嗽甚至會讓她很久都緩不過來。我已經試了所有可以嘗試的草藥了,但絲毫沒有好轉。”

聽到這裡的時候,波段凌與樓轍突然間就意識到了什麼,他們相視了一下,異口同聲地說:

“會不會是雲結塵的影響?”

“雲結塵?”茶果與父親愣了愣,生悶的米飯開始發出誘人的香味,這種由柴火燒製的稻米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甚至催發了原本幾乎沒有任何飢餓感的身體。

“聽別人說過,從拜葬崗飄落的雪花對身體會產生一些特異性的危害。”樓轍來到了露莓的身邊,取下了原本套在自己身上的結塵衣,蓋在了肩上。

“這?”荒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如果能夠早點了解到這些的話,也許露莓就不會是這樣的狀態了,他狠狠地錘了錘自己的胸口,為自己的失職而感到痛心。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神武族閉塞的環境就決定他們會在時代的發展中一步一步與未來脫節,直至在洪流中消失殆盡。

“結塵防護服,可以阻擋一些暴雪天氣下對身體產生的危害。”

可露莓完全不領情,把樓轍的衣物扔到了地上,撅起嘴說:“才不需要這些破玩意,還有爸爸也是,你從來都不相信我。”

拖著沙啞的嗓音,露莓衝了出去,在漆黑無邊的夜色下望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