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打溼了樓轍的褲腳。
遠處昏暗的村莊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櫻草山漸漸復甦,像樓轍一樣起來趕集的人也多了起來。
此刻,距離從黑森林城堡出發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鐘,樓轍的氣已經喘得相當的厲害。
“我的波導不應該只有這些吧。”他再次邁出了嶄新的一步,只是這個步伐還沒有尋常時候的一半大。
原本他以為至少可以走到一半的路程的,但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連移動七十米就已經相當的費勁了。身體猶如注入了水泥一般,不僅如此要繞過扁擔將波賦纏繞在雞籠上,幾乎便用光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了。
小波段凌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別具一格的修煉方式。
踩踏在地面上的腳印不停地發出沙沙沙的響聲,那是樓轍腳跟在乏力的狀態下不斷顫抖導致的。
當生命體過度透支自己的波導時,身體便會很快地進入倦怠的狀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種精神能量消耗所產生的副作用可比肉體上的消耗來得強烈得多。也許,只需要一個石頭,樓轍立馬就會在打滑中滾到櫻草山的腳下。
“需要休息一下嗎?”小波段凌關切地問。
“呼——呼——”如果現在停下來的話,想要再次堅持住就更難了。這就好比跑步一樣,如果在身體感到不舒服的時候停了下來,再次跑起來的時候,身體只會進入更加糟糕的地步。
小波段凌用波視掃了一眼雞籠,覆蓋在身上的波導變得相當的薄弱了,但依舊能夠勉強地將其包裹。
在聽了小波段凌的建議後,樓轍搖了搖頭,拒絕了。
結伴而行的兩人繼續往前走,為了不分散樓轍的注意力,小波段凌索性也不說話。
飛舞的蟲兒在頭頂縈繞,樓轍走得就跟蝸牛一樣,也許照著這個進度下去,還沒到集市的時候,採購食材的大娘們應該也都已經回到家中了。
看在,樓轍這麼努力的份上,小波段凌也沒有點破他。
一開始樓轍可真的沒有料想到擔雞會困難到這樣的地步。眼下,他的眉頭緊鎖著,似乎每一步對自己來說都是煎熬。
對著體力活動的誤區可太多了,他還以為只是簡單的活動活動筋骨,沒想到竟然動用到了全身的肌肉力量,而且,在身體的勞累中,原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雞與雞蛋的重量,現在就好像一堆山壓在自己的身上,加上自己需要不斷地移動,這比僅僅只是維持波賦要來得困難多了
他回想了一下,就算是在戰鬥的時候,也完全不需要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地步。
咬緊的牙關都快磨出血來了,他很想休息一下的,但是如果水蜈蚣管家可以輕易做到的話,那麼自己肯定也可以做到的。
就在樓轍還在跟自己較勁的時候,他才發現邁出的前腳根本還沒有踩實地面,在搖晃中,頓時就失去了平衡。
他猛然間地橫移了幾步,雞籠與雞蛋在他的全力保持下,才沒有受到額外的損壞。
“好險呀——。”說完這句話,就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時間又過了二十分鐘了,加上先前的十分鐘,樓轍也已經堅持半小時了。
“移動的距離估摸有五百米吧。”牽牛花婆婆站在最高處往下眺望。曲曲折折的山路,還剩下一大段。
她把交叉的胳膊放到了胸前,說:“第一次能夠做到這樣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我知道這個孩子,他不會滿足的。很快,他就會發現生命的第一個奧秘了。成長理應獻給揮灑汗水最多的孩子。”
隨後,她便套上了頭戴式耳機,進入了她的音樂鑑賞時間。
——
“咕咕咕——”
安靜的翡翠雞鳴叫不停,像從牢籠中解放了一般,逐漸變得狂野起來,完全不理會一旁氣喘入牛的樓轍。
“已經——,已經快不行了。”他半蹲著,雙手撐在發脹的膝蓋上。
如果眼前能夠有張鬆軟床墊的話,他可真想躺下來,睡上一覺。
“大概前進一公里了。”小波段凌說。
“是嗎?我感覺我已經從東土大唐走到了西天了。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累的一次。”
櫻草山的溫度還不算低,但波段凌竟然可以看到樓轍撥出了熱氣。他的關節腫脹了起來,耷拉下的眼皮已經沒有了一開始那般抖擻的模樣。
只是看著便有些心疼,如果知道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是確切的,倒也還好。
可小波段凌太清楚了,就算完成了這些,能不能救出另一個自己還完全是個未知數呢。
不斷撲騰的翡翠雞與疲憊不堪的樓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不讓他們安分下來的話,那麼就很容易吵到還在熟睡的櫻草山居民。
他們可都是工匠,需要的睡眠質量一定比普通人苛刻吧。想到這裡,樓轍再次釋放了身體內壓榨出來的波導,挑起了扁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