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追溯到更早的一小時,也就是凌晨四點鐘。
換好衣服的樓轍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靜靜地發呆。
“你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嗎?”雙手撐著下巴的天天無力地再次詢問道。
“我覺得挺好的。你不覺得嗎?嫁給人帥多金的提圖斯王子肯定比嫁給我這個病秧子好吧。你就這樣想天天,18歲的波段凌是你的女兒,你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後半生都需要依靠透析過活的男孩子嗎?不會的,對吧。你現在就是把我當做你的兒子了,你就盯著波段凌,覺得波段凌是最配的上你兒子的人選,但波段凌同時也配得上提圖斯王子,她一出生就是公主。公主就是應該嫁給王子的,裡都這樣。”
樓轍的反應有些誇張,說這段話的時候,他的手勢多得不像樣,明明內心就不是這樣想的,但他就是要表現得跟真的一樣。
“是的,都這樣,灰姑娘瑞拉也是在當女傭的時候邂逅了基特王子呢!故事很美好,但那也是故事。你不能將故事當做人生的寫照,況且你的人生還沒有昏暗到這樣的時刻,你忘了你嗎,你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的,波仔又是為了什麼在這裡凋敝的。你死了,誰去給波仔的葬禮上送上矢車菊——你就算滿身都是簍,左手透析完了換成右手繼續透析,你也不應該選擇放棄。你就應該好死不活地活下去,不為自己的同時也想想別人好嗎?”
積蓄的負能量終於爆發了,一無所獲的樓轍還能遭遇到比此刻更加糟糕的人生嗎?
戰鬥到最後,他失去的不僅僅是夥伴,還有心愛的女孩以及對生活的鬥志。
他已經麻木了,他努力了那麼久,到頭來什麼也沒有得到。
他比父親、母親所想象的還要糟糕透頂極了。
“活著還有機會,死了就什麼都什麼了。你是為了什麼才來到全息世界的?為了放棄自己的生命嗎?為了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嗎?都不是!十八歲的波段凌告訴我,你是為了找尋活下去的機會,也是為了拯救她人的生命才歷經千辛萬苦來到這裡的。最後,你在所有人都沒有放棄你的時候,你就率先放棄自己了,因為你不想讓別人失望,你得先讓自己失望對吧。你失望的時候,你有考慮過波段凌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嫁給提圖斯的嗎?他苦苦哀求著醫生從你從死亡邊際奪回來的樣子你看到了嗎?他甚至願意為你原諒他那個作惡多端的父親,只需要能夠救活你,她什麼都願意付出。她就是這樣把自己的一生賭在你這個永遠學不會照亮自己的病秧子身上。你總是忽視著,你說你的父母從來沒有愛過你,但你後來知道了,他們為了讓你活下來,為你讓你能夠有機會尋得活下去的可能,他們想到了他們所能想到了一切方法與手段。現在,你又要說別人不願意跟你待在一切了,因為你是病秧子,但你看不到在你沉睡不醒的時候,是波段凌一直待在你身邊一遍又一遍地對著講著故事,呼喚著你的名字。你總是覺得這個世界虧欠了你很多,但你想過,你到底為此做過了什麼?有時候你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到身為你的夥伴的我,都快要窒息了!”
潰堤的情緒在一瞬間沖毀了天天的內心的期望。
她一直壓制著,一直在旁邊觀望著,一直期盼著,直到最後一直失望著。
哭泣的聲音迴盪在長廊的角落,熄滅的燈光在聲控中關了又亮,亮了又關。
所有的人生都是一本苦難的恩典,至於如何讀懂它,那麼就得看自己的選擇究竟是什麼了!
這是一個艱難的夜晚,但終究會迎來黎明的時刻。
靜謐的聖托里心突然傳來了高跟鞋踏地的聲音,順著源頭,樓轍能夠感受到對方正在往自己所在的位置逼近。
“會是波段凌嗎?”他的內心忽然期盼了起來,直到看到波浪卷的長髮姑娘在門口的位置敲了三聲。
“方便我進來嗎?我只是來傳個信物。”阿芙絲直截了當地表明緣由。
“請進。”
得到許可後,阿芙絲從衣服的內兜掏出了一封包裹好的信件,隨後單手遞到了樓轍的面前。
“是誰給我的?”樓轍問道。
“你自己看了就知道。”阿芙絲不耐煩地回答。
轉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把手中的車鑰匙扔給對方。
劃過的物件在空中飄過一道彩虹般的弧線後落到了樓轍的掌心。
“拿著吧,看完信的時候也許你就會用到它了。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用它。這完全取決於你自己本身!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