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國楹自以為和辛伯愚相熟,撥了一通電話,結果是空號。
這就尷尬了。
然後老爺子開始打電話給天美的教導主任,也是高凡的熟人,那位把高凡的照片掛在學校走廊裡,跟達芬奇、畢加索、梵高等一眾油畫大師並列的教導主任。
得知高凡已經回到天市後,教導主任很是激動了一下,要過來看望高凡,不過聽到呂國楹要辛伯愚的電話,教導主任就愣了一下,問:“呂校長,您還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麼?”呂國楹瞟了一眼高凡,便站起來往一邊走去。
高凡眼神兒追隨著呂國楹的身影,但呂國楹越走越遠,幾步就出了畫室,到外面打電話去了,高凡不好意思追上去,便在屋裡乾等著,等到五分鐘後,呂國楹才重新進來。
“我還有事,你們先收拾收拾,先在這裡住下。”呂國楹大手一揮,走了。
哎~高凡站起來又坐下,望向安娜時一臉的不解:“這老頭在搞什麼啊。”
安娜當然也不懂。。
當晚,高凡和安娜就住在畫室裡。
兩個人都是生活白痴,費盡了力氣,也只收拾出了樓上一小片區域,倒是把床給整理出來了,只有一張床,高凡和安娜都不介意,上帝也不介意,安娜躺在高凡這邊,上帝躺在高凡那邊。
在一人一貓的守護下,高凡覺得自己像是海中流浪的小舟,暫時靠了岸,不必再漂泊, 便沉沉睡去, 但是半夜又忽得驚醒, 因為他夢到一幢失火的大廈,辛未絕望的臉在玻璃後,被大火無助吞噬。
高凡愕然驚醒, 他感覺渾身上下猶如被大雨浸溼,熱汗淋漓, 起床後又迅速變涼, 像是一層冰渣般貼在面板上, 坐起後,高凡愣忡良久, 勉強安撫下心緒,轉身一看,安娜仍在熟睡中。
安娜的睡像很好, 仰躺並把雙手放在小腹上, 呼吸均勻, 如果是高凡和安娜睡在一張床上, 又被旁人窺見,可能會覺得這是一對已經早已上了天堂的夫妻, ‘死相’如此安詳。
倒是上帝睡得四仰八叉,半個身子都搭在高凡腿上,腦袋倒豎著向下, 舌頭還從嘴裡撇出來,高凡把它從自己腿上扒拉下去, 上帝也沒醒,估計也是整天坐飛機太累了。
高凡下了床, 赤著腳,走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 印出一雙又一雙腳印,他瞧瞧自己的腳,意識到得找個保潔公司來打掃了,然後他去到一樓,從自己揹包裡翻出黑匣子。
“占卜……”
如果使用‘占卜’,而目標是辛未這樣的‘凡人’的話,那麼無論是她此刻住在哪, 甚至是她的手機號,高凡都能‘占卜’出來,但高凡的靈感忽得告訴他,不要這樣做。
靈感是有形態的, 危機時它像是一團爆炸的火焰,有危險的銀針從其中向外四方迸射,刺得高凡渾身緊繃,而此刻,它卻像是一場綿綿的鄉愁細雨,宛如揮別家鄉多年的遊子,在他鄉的孤寂秋雨中,思念家中的好友與戀人。
高凡放下黑匣子,開始找出一樓畫室中塵封已久的畫筆和顏料,當然這裡還有一些畫布,是創作《面具》組畫時的半完成品,剷掉這些陳年老漆費了高凡很大的力氣,而找到的各種顏料卻還鮮活,一般的顏料在密封情況下保質期超過五年,不像是惡魔染料那樣,一年即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