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照常升起,縱使昨天陰雨連綿,今日也依舊明媚。
盯著落地鏡中的高挑的身形,將藍色西服的衣釦挨個扣好,正了正領帶,李明哲有些出神。
現在的身體還真是有些瘦弱啊,身體有些過於纖細了,畢竟他現在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一個前些年沉迷酒色、聲色犬馬的浪蕩子,縱然這幾年開始慢慢收心收手,身體的底子還是比較差的。
這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現在就要將運動健身提到日程上了,似乎小區附近就有家不錯的健身館,回來的路上他特意查了查地圖。
對著鏡子中賣相還算不錯的自己,李明哲嘴角微揚,雙眼輕輕眯著,像一弧彎月。
這是一個給人以乾淨而禮貌印象的微笑,對於這種基礎的表情管理,他已經不知道練習過多少次了,用一句輕車熟路來形容,再不為過。
只不過今天屬實有些特殊,今天即將到來的會面,是這次計劃的重中之重,也可以說是最難的一關。
雖說是離家十年未歸的孩子,但是父母和孩子之間總歸是有特殊的感情聯絡。
李明哲雖然已經對自身有了充足的瞭解,可以說是最瞭解“李明哲”的人,甚至比起他的父母和生活多年的僕人還要了若指掌。畢竟將幾萬頁的紙質和圖片資料來回往復翻閱了數十遍,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任務。
最為主要的是,他已經以這個身份生活了三年了,一千多個日夜,他沒有出一絲紕漏。他想他可能真的是一個好演員,而且是體驗派的那種。
收起多餘的心思,李明哲將手錶帶在左手腕,隨即來到一樓車庫,看著車庫裡停放的三輛車,還是選擇了具有標誌性的兩側高高隆起的鼻翼的黑色法拉利跑車。
簡單熟悉了一下操作,李明哲對這輛車愈加滿意了,熟練掌握各種車型的操作和駕駛是他早已爛熟於心的基本技能,不是出於謀生,僅是緣由愛好。
突然想起自己只有一個國際駕照,不過首爾的警察估計也不會對一個價值八億韓元的車主有特別的調查興趣,李明哲又安下心來。無論什麼社會,金錢權貴都是最好的通行證,不同的只是有的金錢在前有的權貴通天。
開著車緩緩在車流中駛過,由於車型很少見,還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臨近正午的陽光過於刺眼,不得不將墨鏡帶上。
李明哲邊開車的同時沉心靜氣,也在回想曾經看過的資料,對於接下來的見面,他已經在腦海中模擬了不下百遍。他需要確保萬無一失,這確實關乎生死,然而又被賦予高於生死的意義。
但是接下來要面對的人是在南韓商場宦海沉浮了幾十年的老狐狸,是一個在政商界名利場如魚得水的財閥巨頭,自然不是庸人,然而給李明哲最大壓迫感的身份只有他是他的父親。
不用導航引路,李明哲驅車來到了離市區有三十多公里的水落山,老宅坐落在半山腰,佔地不小,透過兩個大門才進入住宅區,李明哲剛剛想把車開到車庫,剛才行目送禮的年輕警衛快跑過來輕輕敲了下車窗。
隨著車窗玻璃落下,李明哲抬頭看了眼,挺起上身正視來人。
“您好,小少爺,車庫重新規劃了,請您順著那條道直走即可。”
“感謝你的提醒,這裡確實比我離家時變化了一些。”李明哲略帶笑意回答道。
“不過你怎麼會認識我的?”李明哲開始熟練地攀談起來。
“是夫人昨天特意給我們囑咐過,說小少爺會回來的,而且看了您的照片,讓我們上心一些,不過說真的,照片完全體現不了小少爺的帥氣,真的是驚為天人呀!。”
年青警衛有些拙劣的恭讓李明哲老臉一紅,但說真的還有點受用。
“呀!你這就有些誇張了,請好好工作吧,安勳炫xi。”安勳炫被直呼其名有些驚訝,不過順著李明哲的目光,看到自己胸前的銘牌,隨後向李明哲鞠躬,行了一禮。
“內,我會認真工作的。”說完小跑回到警衛亭。
李明哲嘴角還是微微上揚,將車轉向到另外一條路上,隨著車輛慢慢提速,他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顯得格外冷峻。
在車庫停好車後,李明哲踱步來到老宅的主樓,在外面看來,只是個普通的兩層別墅,而且有些年頭了,外牆的紅磚顏色很深,有些地方還有些苔蘚的痕跡。
上下打量一番後,李明哲踏上門口臺階,敲了敲門。很快,就有人出來開門,而且有些親近地上前走來。李明哲望向門口,看到來人有些出神,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頷首低頭道,
“秋姨,您好,好久不見了。”
但是還是後退拉開了些距離。
對於青年禮貌卻很見外的反應,這個氣質出眾,保養絕佳的美婦人有一絲不悅,微微皺眉,但很快舒展開來,語氣愉悅地說道,
“樂樂,你父親和我早早就在等著你了,走吧,我帶你過去。”
邊說邊走,同時示意青年跟上。控制著步伐與李明哲之間保留了一個讓他舒服的間距。
李明哲跟在明顯有些小情緒,不發一言的婦人身後,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作為一個近十年未見過面的繼母,雙方關係在李明哲看來絕對算不上親近。
如若說是逢場作戲的話,那鄭月秋的神態動作真是過於自然和發乎於情了,李明哲暗自留心,給他疑惑的是他明顯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李明哲對於他人對他的隱蔽態度的察覺是十分敏銳的,這可以說是一種長時間練習的技巧,但更多的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憑仗。
一路無言,兩人走到大廳,李明哲倒是有些驚訝於一路走來,偌大的屋子裡居然沒有一個傭人出現。
聽到有腳步聲,坐在沙發上的身穿深色西服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報紙,抬頭正好與李明哲的目光交匯。李明哲看著有些發福的男子,還是報之以微笑,只不過不經意間蜷縮了右手的小拇指。
“臭小子,你倒是終於捨得回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就只有一兒一女呢!能在我有生之年見到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呀。”
語氣雖然有些責備,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