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箐箐是率先看到李氏的,不同於第一次見面時的腳步輕快,這一回的她,腳步沉穩,不快不慢,無端的,多了些距離感。
沈箐箐眼裡劃過一絲好笑,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和琉璃說著話,直到李氏隔著老遠開口出聲。
依舊是親暱的語氣,沈箐箐聽見她道:“箐箐你怎麼在這裡坐著?這裡風大,你身子骨剛好一些,一會再染上風寒可如何是好。”
話中帶笑,三兩句話的功夫,李氏便徑直走了進來,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沈箐箐,說話間手也跟著搭上沈箐箐的肩,輕輕的為她攏了攏衣領。
沈箐箐配合著沒動,任由李氏細微的給自己把衣領攏好:“大伯孃怎麼來了,是來給祖母請安的麼?”
李氏攏了好一會兒才收回手,原本就整齊的領子被她這一折騰更整齊了,只見她笑了笑道:“是啊,你祖母被你氣的好幾日都吃不下飯,你大伯猜測恐怕是飯菜不合胃口,我便從外尋了個廚子,這不,剛給你祖母送去。”
沈箐箐皺眉抿唇自責:“都怪我…….”
李氏只是笑,沒說話,眼睛卻一眨不眨的盯著沈箐箐看。
氣氛變得有些古怪,就連一旁的琉璃也隱約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大夫人,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就聽見李氏轉頭對她吩咐道:“琉璃,我走的急忘了喝水,這會子有點口渴,你去幫我端壺茶來。”
琉璃愣了下,抬頭看了眼站在李氏身後的嬤嬤,心中狐疑,按理說這種情況下應該會吩咐嬤嬤,怎麼吩咐到自己頭上了?
雖然有些不解,但琉璃也沒有多想,點了點頭便朝後院廚房走去。
眼看著琉璃被支走,沈箐箐神色不變,見李氏笑,她也跟著笑。
俗話說得好,敵不動,我不動。
果然,沒過一會,李氏便再次開口,只不過這一次沒得琉璃可以使喚,她便使喚上了自己帶來的嬤嬤。
只見她先是皺了皺眉,隨即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這坐了一會,不僅口渴得厲害,就連肚子也有些餓了,嬤嬤,你再去後廚幫我取些點心來,另外,給小姐也帶份板栗酥。”
“是,老奴這就去。”嬤嬤應聲答應,行了告退禮走了。
眨眼的功夫,涼亭內只剩下李氏和沈箐箐二人相鄰而坐,沈箐箐眨眨眼,並不開腔。
倒是一旁的李氏忍不住先開口道:“箐箐今兒個怎麼突然想著出來走走了?身上的傷可好利索了?”
沈箐箐點頭:“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伯孃不必擔心,倒是大伯孃你這些日子需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李氏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箐箐這話是何意?”
沈箐箐眨了眨眼,似是有些驚訝,喃喃道:“難到大伯孃忘了,你一入秋就容易感染風寒,每年都咳得厲害,眼下正是初秋時節,可不得多注意些。”
說完,她便低頭看了一眼李氏身上的衣服,待只見到單薄刺繡連襟衣裙時愣了下,隨即眼珠子轉了轉,似想到了什麼,湊近李氏眼神古怪著打趣:“咦,今日大伯孃不僅沒披披風,反倒是穿的這般好看,莫不是….特意穿給大伯看的?”
李氏原本聽著上半段還覺得有些欣慰,直到下半段落入耳裡,頓時臊的她臉一陣陣發熱,她沒好氣的嗔了沈箐箐一眼:“你這丫頭,話本子看多了,這玩笑都敢開到你大伯孃身上來。”
“哎呀,這不是仗著大伯孃疼我才這樣說的嘛,況且我也沒說假話呀,今日大伯孃穿的這一套,確實好看,比起往年一入秋就裹上披風可好看太多了呢。”沈箐箐摟著李氏的胳膊撒嬌。
撒嬌這種東西與生俱來,前世沈箐箐也是家裡最小的那個,所以這撒嬌的功力可是一點也不輸原主!
李氏被沈箐箐這一頓摟著胳膊晃悠撒嬌給弄的沒了脾氣,原本端著的架子也在無形之中消失的的一乾二淨。
可哪怕到了這種地步,李氏也依舊沒有忘記她此行的目的,垂眸之下,剛好撞見沈箐箐頭頂上彆著的玉簪,她眉眼一動,驟然開口:“嗯?這不是前幾年你二哥哥送給你的簪子嗎?我記得你當時嫌醜死活不肯戴呢,怎麼今日給別上了,是不是想你二哥哥了?”
二哥哥,也就是沈家二老爺沈長青的兒子沈齊明,因著在當輩中排行老二,所以沈箐箐自幼都是二哥哥二哥哥的喊。
而他的親爹沈二老爺老早就是京城比較出名的人物,因為他不似沈家其他男兒那般志在軍營,他的志向,是在商行!
至於為何出名?那便是因為自幼性子就比較叛逆的沈二老爺,在十六歲那年沈老爺子要將他送入軍營時,毅然決然的離開家門出去闖蕩,只丟下一句不成功便終生不再踏入京城的豪言壯語!
只是僅僅因著這句話,沈長青便在京城出了名,可謂是男女老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當時的先皇都忍不住開口打趣。
但幸好,沈長青並沒有丟人,他不僅回來了,而且是絕對的強勢迴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