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太太沒叫停,眉目不瞬地看向沈南寶,“可謹記了規矩?”
風月害怕自家姐兒一時意氣,正要勸,沈南寶卻很識時務地點點頭,“謹記了。”
氣若游絲一樣的聲兒終是讓殷老太太軟了心腸,叫胡媽媽停下了動作。
“雖打你打得厲害,但我是為著你好,讓你清楚你和謝小伯爺沒可能,免得日後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說得懇切,彷彿很有道理。
細細嚼來簡直就是鬼話連篇。
但她們願意掩耳盜鈴,沈南寶也懶得去扒開他們的耳朵去解釋這些。
她伏在地上,竭力咬緊了後槽牙來穩住嗓音,“我曉得祖母是為我好。”
雖然心知肚明自己此刻伏低做小,不過是為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但聽到自己聲線裡微微的顫意,心頭還是像沸水一般翻江倒海地滾,滾得她想吐。
殷老太太見她那張精瓷一樣的面孔此刻煞白如紙,嘆了一聲,“既曉得,便退下罷。”
末了還不忘叮囑一句,“日後但凡見著謝小伯爺,退避三舍罷,不若,下次打得就不是手了。”
沈南寶道是,被風月攙著走出了花廳,直到穿過了月亮門,叢叢綠意掩映下,風月終於忍不住了,啪嗒啪嗒掉下來淚。
“姐兒!老太太……老太太,她太過分了!她怎麼能……”
明明知道現下最難受的是姐兒,但風月還是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天光就在眼前,照得沈南寶暈晃晃的,就連扯個嘴也是乏力得厲害,“她怎麼不能,那藥戲耍了她近乎兩個月,她怎麼著也得還回來不是。”
真是可笑。
親祖孫之間還談還不還的。
風月心頭嗒然,卻抱著屈,“就是還,不該是讓二姑娘還?關姐兒您怎麼回事!”
沈南寶笑笑,沒說話。
就這麼二人回了榮月軒。
到底是目前的主子,眼瞧著沈南寶捧著一雙鮮血淋漓的手進來,誰都大驚失色,跑上來問:“這,這是怎的了?”
“怎麼這麼多血?”
一聲比一聲惶恐,一個比一個憂切。
好像所有人都是忠心耿耿的,都是實意待她的。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有些人愛自欺欺人,因為欺騙就是毒藥外裹了一層蜜,雖然知道結局不算得好,但過程卻甘之如飴。
沈南寶頗為置身事外地想。
那廂風月齉著鼻,哽咽著吩咐道:“去,你們誰跑個腿兒,叫大夫過來瞧瞧。”
一面說著,一面扶著沈南寶回了屋,看到木頭似的杵在那兒的悠柔,心頭的火一時沒兜住,劈頭蓋臉地啐罵道:“你是傻了麼?站在這裡?沒看到姐兒都傷成這樣了麼?還不快叫人燒熱水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