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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間難得幾回聞 第一百二十六章枯魚病鶴

後話很容易咂摸出來,但惹來了沈南寶鮮異地轉過頭來看,“他還在宮裡,怎麼求他幫忙?總不能叫他拋了官家來顧我罷。”

方官舌頭一麻,突然後悔自己胡亂找的這麼個藉口,訕訕地牽了嘴角。

沈南寶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從碧山長房出來,便一氣去了衍清軒求沈文倬。

在沈文倬跟前,她便不作那些掩飾,只管把盡真相說了出來。

沈文倬聽了愕著一雙眼楞在那裡,“這……好端端,怎麼出了這麼岔子的事。”

大概是風月不在身旁,沒了知心的人,此刻能夠有個敞開心扉的,沈南寶便有些沒管沒顧了。

“三哥哥,我且憑心同您說,我也敢擔保,我祖父絕不是那等鬻偽茶的人,自我齠齔的年紀,他就叮囑了我做人需得要良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犯這樣的大不韙,做這等欺騙的事?他們定定是遭人陷害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樣的話其實還是有一定的理兒。

譬如那練絲,本身純淨無瑕,放到染缸裡,就能被侵透得各色。

所以啊,沈南寶如今長成這樣的性兒,要說趙老倆是這樣招搖撞騙的人物,沈文倬說什麼都不會信。

他點了點頭,語氣摻著安撫的意味,“五妹妹,我信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但他信歸他信,最主要的是衙門老爺得信,不然什麼都是白扯。

何況偽茶這事,自先聖好鬥茶伊始,便有專律,鬻偽茶一斤,仗一百,二十斤以上便棄市。

索性這次沒得多少,不過幾兩,按理說,只要趙老太爺認了,賠付了客家就好,但偏生趙老太爺是個執拗的性子,說什麼都不認,還非要告那人汙衊,要討公道,這麼一來二去爭執得面紅耳赤,這才鬧到了衙門,被羈押等待後審。

這些個衙門就是沈文倬這個書蠹都知道其中幹事的偏頗,那都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士農工商,財大氣粗的商賈另談,這沒幾個子的那就是送上門的冤大頭,想怎麼磋磨就怎麼磋磨。

沈文倬不免有些焦急,“我到底沒致仕,能在這方說的上話的不多,但……”

一通話不長,說得卻很艱難,沒幾息便嗽個不停,彷彿要把肝膽肺都嘔出來,沈南寶忙轉過身斟茶給他,“我此來所求不為那些照拂,是想求三哥哥借我馬車一用。”

這有何難,沈文倬捂住嘴,透過錦帕聲音悶悶地道:“我再撥清止給你,但凡要跑腿做耳報神的,你儘管指派他,至於帖子這邊,我去替你和祖母說。”

她都沒說這起子事,他都能夠咂摸出來了。

雖說叫他看自個兒冷待的笑話,但常年不著跡的人物,如今也會見微知著了,這樣日後也不必被矇在鼓裡,做那個亂撞蒼蠅了,沈南寶便由衷替他高興。

沈文倬卻很擔心,送她上了轎,看著幕籬下驚鴻一現的臉龐,忡忡地道:“五妹妹我還是覺得不妥,那些個衙役都是莽漢,你一個小娘子過去,只怕沒說個什麼,就招欺負了,還是我陪你去罷。”

沈南寶笑,“三哥哥您還要留下來替我去和祖母請示吶,你走了,只怕過不久祖母就派人來攫我們回去了。”

見他仍有豫色,便又道:“三哥哥放心,我過去又不是論是非對錯的,就是去看一看祖父祖母,讓他們稍寬待他們,也去探一探來龍去脈。”

說是這麼說罷了,可是真真臨到相見的時候,誰又知道會怎麼樣呢?

那可是養了她十幾年的養祖父養祖母。

沈文倬滿肺腑的話卡在嗓子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入了轎,一記揚鞭聲響,馬車碾過街道,晃晃蕩蕩轉過拐角,一翣眼的功夫便不見了。

這廂前腳才走,那廂彭氏後腳就得了信,壓在膝上的手緊緊攥住,“你可是聽清楚了,是為了那趙老倆才出的府?”

白茋要把頭篤斷似的,“聽得真真的,確是為了那趙老倆出去的。”

她說完,疑惑地望過來,“大娘子,五姑娘是怎麼曉得的?這事可就連老太太都還不知道呢。”

可不是,這昨個兒才出的事,今個兒她就收到報信了,她哪裡來的耳報神?

那個木訥的方官?

說起這人也有些蹊蹺,當初自己隨性撥了兩個人過去,另一個慣會討嘴的沒討得半點好,這個鋸嘴葫蘆的卻被沈南寶近侍用,還用得格外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