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在床上躺了大半個上午,也打算一直這麼躺下去,但人有三急。她忍著疼痛下床,出了房間,居然在自家看到她此時最不願見到的人。
汪沫。
汪沫跟陳木兩人坐在八仙桌的兩邊,桌子上放著幾本書,看情形,汪沫似乎在給陳木講作業。
她面朝大門,陳魚一出來,就看到了。她眼睛盯著陳魚打量了好幾眼,才微微一笑,“這麼早就起來了,我聽說你一般都是睡到下午?”
陳魚默默翻了個白眼,順了順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捂著肚子,經過她的時候,說了句,“要你管。”
汪沫挑挑眉,沒理陳魚。她現在精力都放在跟陳木講題上,哪有多餘的心思去管陳魚幾點起床。她是看不慣陳魚,但言語上諷刺兩句足夠。
上次她給了陳木幾本複習資料,想問問他有哪裡不懂的,她藉機可以跟他聯絡感情。往日她在縣城高中,陳木在鎮上初中,兩人只有每週天回來時才有機會碰面,她不想浪費一週一次的見面機會。
早上她在河裡等了好久,都沒看到陳木的身影,猜想陳木可能已經洗完回去了。於是她吃過早飯便來陳魚家碰碰運氣。沒想到的是,屋裡只有陳木一個人,沒有礙事的人在,她放下心來。當她說出自己來的目的時,讓她更沒想到的是,陳木還真拿出了複習資料,說有幾個知識點想問自己。
順利的進展讓汪沫開心不已,但她面上還要表示出為難,裝模作樣地問了句“你姐姐知道不要緊吧”。在得到陳木的回答後,她就順水推舟留下給陳木講題了。要不是陳魚剛才從房裡出來,她還以為家裡就陳木跟葉老太兩人在家。
見陳魚去了後院,汪沫小聲地問了句,“你姐原來在家啊?”
陳木正快速地算著數學題,漫不經心“嗯”了聲。
“不要緊吧?”
汪沫含糊其辭地問陳木,既沒有說她在擔心什麼,也沒有說清楚不要緊的是陳木還是她自己。
陳木停下手中的筆,抬頭看她,“什麼不要緊?”
汪沫碰到他眼神的那一瞬,突然戰慄了下。這是十幾歲的小孩該有的眼神嗎?
深沉,寂靜,像黑漆漆的萬丈深淵。
“就……就是聽說你姐不喜歡別人來家裡找你。我現在還在給你講題,我擔心等我走了後,她會為難你。”
冠冕堂皇的話,句句都在指明她是為了陳木著想,將陳魚定義為一個惡人。
“你就算在,我也可能為難他。”
陳魚不知什麼時候回來了,坐在汪沫的對面,手上多了蓋好蓋子的茶杯。她將下巴擱在茶杯上,粗略過了下這兩人在講哪一門課,然後對汪沫說,“我要是你,知道陳木家裡有一個見人就咬的瘋堂姐,真關心陳木就不會來家裡找他。”
汪沫彷彿被踩中了尾巴,想都沒想反駁道,“但是學習也很重要啊。”
“我就隨便一說,你的想法我一點都不好奇。”
“切。”汪沫翻了個白眼,不服輸地說,“我哥今天回來了,你怎麼沒舔著臉上去?”
“我為什麼要去?”陳魚一臉蒙圈,“敢問,你哥哪位?”
汪沫一副“你就嘴犟吧”的表情,嘟囔了句,“什麼人啊。”
陳魚當做沒聽到,伸手抽出一本資料,翻了幾頁,裡面那些公式既熟悉又陌生。但對從小數學就好,到了大學高數還能考滿分的陳魚來說,這些知識點還是信手拈來。
“你看得懂麼?”汪沫很不留情面地從她手上拿回書,不怪她囂張,這本資料原本就是她的。
“一般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