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舯白世鏡聽著宋長老的話,一張板著的臉上,隱有怒色,跟著說道:“宋長老說對我等並無惡意,可實情卻並非如此。我和傳功長老他們,一起被囚在三艘船上,泊在太湖之中,船上堆滿硝磺柴草,威脅我們若想逃走,立時便引火燒船。宋長老,難道這就是你說的並無惡意麼?”
宋長老一臉的尷尬,吞吞苦苦的說道:“這個……這個嘛,確是做得太過份了些。大家都是一家人,向來親如兄弟骨肉,怎麼可以如此蠻來?這卻不是我們下的命令,我們只是……只是……”
白世鏡瞧著宋長老‘只是’了半天也只是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心中微微一思考,給四大長老定罪,並非自己一人說能決定的,還不如先收拾一些小蝦米殺雞儆猴。
想到這白世鏡突的指著場中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厲聲喝道:“李春來,你騙我們上船,說是幫主呼召。假傳幫主號令,該當何罪?”
那叫做李春來的漢子嚇得渾身瑟瑟發抖,顫聲說道:“弟子職份低微,如何敢做出如此犯上欺主之事?這都是……都是……”他說到這裡,眼睛瞥向了跪在地上的全冠清,可就是不敢開口說出來。
白世鏡瞧著問道:“是全冠清吩咐你做的,是也不是?”
李春來垂首不語,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白世鏡道:“全舵主命你假傳幫主號令,騙我上船,你當真一丁點都不知道這號令是假的?”
李春來聽得臉上登時全無半點血色,不敢作聲。
白世鏡冷笑一聲說道:“李春來,你向來是個敢作敢當的硬漢,男子漢大丈夫有膽子做事,難道沒膽子應承?”
李春來咬了咬牙,臉上的驚慌退去,變得滿臉的剛直,胸膛一挺,朗聲說道:“白長老說得是。我李春來是做錯了事,不管是殺是剮,任憑處分,姓李的但凡皺一下眉頭,就不算好漢。我向你傳達幫主號令之時,的確知道那是假訊息。”
白世鏡冷哼道:“你能硬氣起來就好,那我問你,是幫主對不起你麼?還是我對不起你麼?你要這麼做?”
李春來說道:“都不是,幫主待屬下義重如山,白長老公正嚴明,屬下對幫主和白長老都佩服得緊。”
白世鏡厲聲問道:“那你到底是緣何要這麼做?”
李春來向跪在地下的全冠清看了一眼,又向喬峰看了一眼,大聲說道:“屬下違反幫規,罪該萬死,這中間的原因,屬下是萬萬不敢說的。”
話音未落,李春來突然伸手入懷,掏出一柄短刀,手腕一翻,就要插進自己的心臟。
吳應熊瞧著這情況,突的伸手一揮,一條金色的手臂出來在李春來的身旁,直接奪下了他手中的短刀。
喬峰驚聲道:“擒龍功!”跟著望向了吳應熊,說道:“沒想到賢弟也會這門功夫,還練到了如此大成的境界。”
吳應熊微微一笑,跟著說道:“大哥謬讚了!還請大哥不要怪我多管閒事,今日之事恐怕隱情頗多,這李春來似乎知道箇中隱情,所以我才出手先救下了他。”
喬峰擺手說道:“無礙!”隨後又朝著白世鏡說道:“白長老,這位乃是我的結拜義弟吳應熊,江湖人稱‘神龜公子’!”
白世鏡先是一個跨步上前,伸指點住了李春來的穴道,這才向吳應熊拱手說道:“謝過神龜公子了!”
吳應熊拱手還禮:“見過白長老!”
現下也不是說事情的時候,白世鏡轉頭朝著李春來喝道:“你明知號令是假,卻不向幫主舉報,反倒是遵從假令來騙我,原本就該處死,你想自我了結,卻也不急在這一時,等你交代清楚,自會讓你自我了結!”
說完之後白世鏡扭頭向傳功長老道:“項兄,騙你上船的,卻又是誰?”
話音一落,忽然叫花子人叢中一人躍起身來,向林外急奔。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不問也知道這人就是假傳號令、騙項長老上船去之人了。
白世鏡見狀喝道:“哪裡走!”喊著就要追上去,卻有一人比白世鏡更快,人影一閃,這人已經攔在了那逃跑的五袋弟子身前。
攔住五袋弟子的正是滿臉紅光,手持鬼頭刀的吳長老,只聽吳長老厲聲說道:“劉竹莊,你為什麼要跑?”
叫做劉竹莊的五袋弟子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我……”連說了六七個“我”字,也沒‘我’出個名堂。
吳長老長嘆一口氣說道:“劉竹莊,咱們身為丐幫弟子,都是大好的男兒,須當遵從祖宗遺法和幫規。大丈夫行事,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敢作敢為,也敢擔當,怎麼能貪生怕死?”
說完又轉過身來向喬峰說道:“喬幫主,全冠清同我們四打長老商量過了,要廢去你幫主之位。我們怕傳功、執法兩位長老不允,是以設法將他們囚禁起來。今日既然事情敗露,我吳長風在丐幫三十年,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就任由你處置!”
說著揮臂一甩,就將鬼頭刀遠遠的釘在了空地上,雙臂抱在胸前,一副你來砍我,我不怕的神情。
揹著麻袋的陳長老歪頭朝著喬峰說道:“喬幫主,今日合該你贏,將將我本想號令群起而攻之,卻可臨到關頭我姓陳的卻是怕了喬峰你,始終是沒有膽量開這個口。”
說完陳長老嘆了一口氣,扔下了手中的麻袋,宋奚二位長老看著也是長嘆一口氣,拋下了手中的兵刃。
白世鏡朗聲說道:“執法弟子何在?將四位老等一干人等全都綁了!”
執法弟子著拿了牛筋繩,在宋吳奚陳四位長老等人的手腕上和腳踝上都綁上了牛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