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似乎也是無事,見他在那兒傻站著,便招呼道:“你現在不是這府上的奴才了,不必這麼拘謹,先坐一坐吧。二爺要回來,也不是那麼快的。不過你找他,卻有何事?”
李勇便道:“我是想請二爺抬個恩典,允我帶走一人。”
平兒聽著便微微蹙眉,看著李勇,對方看起來也不像是這麼不知輕重的人,怎麼這才剛脫籍,就得寸進尺了?
是,這的確是皇帝的恩賜,但帝王之心最是難測,誰知道那邊怎麼想的呢?
聖旨能夠唬得到那些平頭老百姓,可不能輕易唬了他們這國公府見過世面的人。
這要是他們這邊主動提出來,跟他主動要求,那可是兩回事兒。
李勇聽到她心聲如此,連忙解釋道:“平兒姐姐莫要誤會,我深知能得脫籍,已是託了二爺、林老爺還有二奶奶天大的恩典,也是陛下寬宏,怎敢再有其他強求?
“只是平兒姐姐也知道,那李嬤嬤本是我母親的姊妹,我在這世上,也只有嬸嬸這一個親人。她如今上了年紀,此時還能咬牙挺著,但再過個半年一年的,怕就一日不如一日,伺候不動人了。
“雖然二奶奶對她格外寬宏,但在這府上做伺候人的事兒,也不能總是巴著老爺太太們的寬宏大量,做不好事情自己也會自責。時日長了,原本的情分也會消耗下去。
“與其等到到時候討人嫌,倒不如現在先離開。所以我意,帶著她一起出去,這樣我身邊有個人照應,也有個人能幫我管家。到時候我若是發達了,自然也會孝敬她。”
平兒不由自主地點頭,然後坐下來長嘆了一句道:“你有這份孝心,倒是難得。”
在這種時代,只要能夠沾上“孝”這一個字的,總是很容易打動人。
李昭不知道自己母親跟李嬤嬤是親姊妹,還是認的姊妹,但反正關係是很親密的,而且在平兒他們看來,李昭也確實相當於李嬤嬤的半個兒子。
所以眼見李昭在這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嬤嬤,她是既為李嬤嬤感到高興,又感嘆昭兒這幾好的人,哪裡像是那慶兒口中說的那般不堪,倒好似賈璉沾了什麼汙的濁的,也都是他帶著一樣。
他哪有那個本事?
李昭當然也不是故意要表演展示自己的孝心,他只是這麼想的所以這麼說也想這麼去做了。
而且他的想法,也並非是要讓李嬤嬤跟著自己一起脫籍,至少現在沒辦法。
就算賈璉王熙鳳他們願意放人,但李嬤嬤跟李昭的情況不同,她是實實在在要使到銀錢的,但現在李昭哪兒有那麼多錢?
要說讓賈璉他們墊付更不可能,主動提的要求還要讓人家來埋單,就算他現在不是奴才了,也不意味著他翻身做主人可以任意支使人家了啊。
他只是想著,先從他們這兒把李嬤嬤“借”出去,也就是說奴契還在這邊,但是人先過去。
這是求一個人情,其實也是因為之前說好的,林如海和賈璉各自出錢來幫他脫籍,現在卻直接有了聖旨擺平了,錢省住了,那還想要給他人情當然就得換種方式了。
至於往後他有條件了,肯定還是要幫李嬤嬤將身契拿回去的。
李昭並非是不知恩的人,但是該計算得失、為自己謀利的時候也不含糊,恩可以慢慢還,該佔便宜也還是得佔。
而且李嬤嬤在賈璉的院子裡也不是必須的,反倒是李昭更需要她。
出去孤身一人,李昭需要有個人照應著自己的日常生活,要不然出去了還得為生活中的瑣事煩心,怎麼做事?
然後沒多會兒,賈璉也總算是回來了。
大概也是已經得了訊息,來的都是匆匆忙忙,一進來看到李昭在此,也不感到意外,不過卻是多看了平兒一眼,然後問道:“奶奶現在何處?”
平兒答道:“在老太太院裡伺候著呢……”
賈璉微微皺眉,不過很快就放下了,只要王熙鳳不過來搗亂就可以了,也不求她對李昭改變態度。
跟著他又回頭對李昭笑道:“倒是沒想到,你這小小奴才的事情,竟連聖上都驚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