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忠甚至沒呆多久就直接離了賈赦的院子,然後就帶著一家在寒風中在外頭等著林如海出去了。
不是他突然多有骨氣,而是他先前搶說了些話,還擔心林如海會記恨,所以用這種方式來向他示之以誠。
之後林如海在天色未見全黑之時便與賈母、黛玉道別,出來就領了他們一家一同去賢良寺。
賢良寺雖是寺院,但有官員入京寄住,自然也會有給家眷準備地住處,何況還有香客善女有時也需招待。
反正之後林如海還會挑個日子認邢岫煙做義女,實際上就是幫林黛玉找個閨中密友,也給邢岫煙一個留在府上的身份。
然後邢忠便成了林如海身邊親隨,相當於是古之門客。
他當然也得要體現自己的價值,正好林如海現在正需要在京城立穩腳跟,便將他分派出去打探訊息。
這點算是“專業對口”,尤其是京城之繁華,那些邢忠以前經常出沒的花街柳巷也不少,正適合他一展“身手”。
而另一邊,賈政果然也信守承諾,領著林如海在京城逛了逛。
本來還打算帶著他去拜會一下四王八公,但被林如海婉拒之後,他倒也不在意,就帶上了自己的那些個幕僚,真當是遊山玩水、詩情畫意了。
林如海乃前朝探花,雖然這些年耽於鹽運,但是基礎還在,辭職後的一個多月裡修身養性,那份清雅士人的氣度又回來了,倒是隱隱成為眾星捧月。
不過他照顧到賈政的面子,反倒沒有讓賈政感覺不適。
而皇帝的敕令,在第二日卻也下來了,著蘭臺寺大夫林海,於翌日早朝上朝覲見。
此次朝會本應是朔望朝,正好是四月十五日,但因林如海的歸來,他的出現顯然也會讓這次朝會不僅僅只是一次禮儀朝會,而更像是日朝。
當然這中間的區分本來就沒有很嚴格,全看當朝皇帝怎麼做。
像是太上皇時期,日朝進行的就很少,連朔望朝與大朝都少,大多事情反倒是在尚書檯議完,或是交代清楚,直接就讓六部各行其是。
這樣效率似乎提高了許多,但也使得權力過度集中,閣老權威甚重。
當然,尋常朝臣們反倒都高興了,因為上朝時候需要遵守太多規矩,所以其實每次上朝對大家都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尤其是早朝時,官員丑時便要起床準備,在寅時到達午門外,等待城樓鼓響,然後卯時開宮門,群臣排隊進入,皇帝駕臨,早朝開始。
這中間早飯沒得吃,水也沒得喝,也沒有坐的地方。
若是年富力強的還好說,上了年紀的每一次都是折磨,所以說能夠做到當朝大臣的,都是天賦異稟之輩,不然就這身體情況都撐不住了。
當然,本朝自太祖以後,都有給朝官們賜食的規矩,不過還是要餓的前胸貼後背,若是能夠不上朝自然還是最好的。
而到了今上,因皇帝勤政,相比太上皇時,常朝勤快了不少,權力也逐漸從尚書檯下移,六部和各朝官也有了更多參與進來的機會,但也都有三五日的間隔,基本算是將事情集中起來一次講清。
這次要不是正好趕上十五朔望朝,又是舉朝矚目的兩淮鹽運牽涉白蓮教的大案,這朝會倒也沒這麼快開。
至於朔望朝談正事,這個其實先帝就曾有過,也就是太上皇的前一任,其人之勤勉僅次於太祖皇帝,莫說是朔望朝,就算是正旦、冬至之類的大朝,他也常常弄成常朝。
朝官們常常因此苦不堪言,這一點經歷過三朝的楊書玉最有發言權,雖然他那時還只是個五品的吏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