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先前卻也提起過,妹妹卻不贊同。不過我回頭去想過,此事有可為之處。且咱們行商講究的是一個誠信,我早前已經答應過人家了,反覆背諾總是不好……”
聽薛蟠說一個開頭,薛寶釵就明白他說的是什麼了。
不過看了薛姨媽一眼,還是靜靜聽薛蟠說完,然後才問道:“怎麼那邊又找上哥哥了?那事兒不是不能做,只是我問過幾位管事掌櫃,他們都說不值當。”
“值不值當,不得做過才曉得麼,何況人家那都是現成的東西,起碼不會吃虧不是?”
薛寶釵微微蹙眉道:“做生意,若只為了不吃虧便去做,那薛家又怎麼會有那般家業。如今家中人丁單薄,無勢可依,自當更加謹慎。”
說完,她又緊盯著薛蟠,說道:“莫不是,他又來和哥哥說了什麼?”
“這個……”薛蟠求救的把目光看向了薛姨媽,薛姨媽無奈,只能輕咳一聲道:“我兒勿惱,你哥哥到底也是想做一番事業,若是那邊真沒騙人,若能接手過來,便出些錢與他們,了結了此事不正好?
“免得哥兒落得個無信之人的名聲,也連累咱家的商譽,若再將那營生維持下去,好歹也能補貼一些回來。此次過來,你哥哥也該長進些,到時候你身上的擔子也能輕些。”
薛寶釵聽母親這般一心為哥哥考慮,心裡也知道她說得其實有幾分道理,而且他們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到底是自己最親的人,她再是理性的,這時候也不能全然不管不顧。
於是嘆了口氣,寶釵轉過頭問哥哥道:“還是先前那個邢老闆麼?”
薛寶釵著鶯兒去打探過,那邢老闆原叫邢忠,竟還與榮國府上有些關係。
他是榮府這邊大老爺賈赦續絃邢氏的家裡人,不知什麼原因,來京城沒有住進府中,反倒去跟了賈家的姑爺林大官人。
儘管邢忠從來不會明確表示,但他作為住在林府上的人,實在很難不讓人把他跟林如海聯絡在一起。
而林如海同時也是林黛玉的父親,此事算下來,倒與林妹妹可能也有些淵源。
其實,薛寶釵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先前叫停此事,是否有些這方面的因素。
反正在知道內情由來之後,她就不願哥哥去沾染那邊。
但事到如今,自己總不能因為那點擔憂和顧慮,就惹得母親和兄長都不開心。
不過該問清楚的還得問,薛蟠可以糊塗做事,她卻得做好妥善的安排。
“是他,”薛蟠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這次他還帶了個人過來,其實正是此人,才讓本……為兄又改了主意。”
“那是何人?”
“樣貌清秀可人,身段……咳咳……”眼見妹妹眼神開始不對勁起來,薛蟠趕緊停止浮想,正經說道:“氣質不俗,應是哪家的小公子,或許便是那邢老哥背後的人。至於名字,卻不曉得。”
寶釵蹙眉、抿唇,過了會兒又問道:“那他是怎麼說的?”
薛蟠想了一下,撓撓頭道:“他說這營生若是咱們怕被詐了,可以先與他們一起看看,只要出錢出布料,再往外傳一傳,到時就能對半分利。”
薛寶釵就笑道:“若咱們不管事,到時得利多少,還不是全憑他們怎麼說?那對半分利,也就是說得好聽,他賺了十分,卻只說賺了五分,他反倒得去了七分,那時咱們又能如何?”
“額,那妹妹覺得該怎麼做?”薛蟠沒想到自己臨時想的藉口,居然這麼容易就被妹妹戳穿,不禁赧然。
薛寶釵卻也遲疑了一下,老實說她聽到是做那種生意開始也覺得荒謬,但她畢竟不是榮國府裡的那些姑娘,不會因為排斥就不去做。
做生意就是這樣的,不能因為個人喜好意氣用事。
後來她透過掌櫃們知道這生意確有可為之處,但怎麼說呢,不太划算。
不管是和人合夥,還是自己做,畢竟成衣這種東西要做起量來,賬面才會好看。
而內衣嘛,還得加大力度推廣,但這樣一來就得加大投入,最後能取得什麼樣的效果也不好說。
其實這也是因為現在他們實在是沒有辦法控制住那麼多的商鋪,能夠守著京城這裡就不錯了。
當年的紫薇舍人,現在後人卻只能在戶部掛職,領著內帑,守著些皇帝指縫間露出來的生意過活。
“哥哥現在問我,我一時卻也拿不出個章程。得再想想……他還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