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掩飾自己的心虛,平兒跟她這麼久,最是瞭解她,她可不想要被看破心事。
平兒好笑道:“我的姑奶奶,原先叫我去伺候姨娘的是你,同意進門的是你,等進門了要挑錯的也是你,李昭不想你們夫妻鬧開才幫二爺藏著人,這回過頭人送來了,他又變得兩頭不是人了……”
她還以為王熙鳳是因為這事兒,然後她跟賈璉夫妻關係未復,因而遷怒李昭。
王熙鳳煩躁道:“我哪裡是為這個事情生他氣?”
平兒道:“那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麼事兒,你可想想今日若不是李昭把二爺送回來,換個人八成就把他留在外頭留宿了。而且他也是往奶奶這邊送,可沒有去找姨娘那邊。”
王熙鳳冷笑道:“他愛送去哪裡送去哪裡,那個稀罕留在這裡了?”平兒嘆了口氣,搖搖頭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王熙鳳這脾性就像三月的天,說變就變,還不能跟她講道理。
繼續爭辯下去無濟於事,惹惱了她自己也不好過,到時候她也要變得兩邊都不討好了。
賈璉那邊雖對她沒好臉色了,起碼不會隨便對她發脾氣,王熙鳳可不管那麼多。
等到伺候著王熙鳳上榻要睡下了,卻聽王熙鳳突然說道:“平兒,你先前說,那李昭在薛家那商鋪中有份額,可是真的?”
平兒愣了一下,隨即詫異道:“奶奶,你莫不是……”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豈是那種巧取豪奪之人?”
平兒心想可不就是,以往巧取豪奪的難道還少了,平素吃穿用度光靠著府裡的體己錢可不夠,還不是放印子錢、兼上下其手得來的。
平兒自己倒能管得住,可她總得上交到王熙鳳手裡過一手,這過一手還能剩下多少就沒法掌控了。
偏偏是自家奶奶,她就算知道卻也只能包庇著,還不好勸。
不過李昭如今畢竟是繡衣衛身份,和榮國府的聯絡也沒有那麼深了,再加上他如今越發的出息了,便是二爺都要給他幾分薄面。
聽說政老爺對他也頗為禮遇,平兒覺得王熙鳳應該也不至於莽撞到非要向他下手,便笑了笑說道:“你若是想要摻和一股,倒不如去找寶姑娘,這是薛家的營生,寶姑娘如今是做得了主的。”
寶釵偶爾也會回來榮府,自然也忘不了給她們送禮。
王熙鳳卻笑了笑道:“寶釵再是有能為,這薛家還是要看她哥哥的,她哪裡做得了主。我也不想讓她為難,倒是李昭哪裡,可還欠著我呢。”
平兒不禁好奇道:“他幾時又欠你什麼了?”
王熙鳳欲言又止,然後擺了擺手道:“這你就別管了,到時你只管將他約來便是。”
王熙鳳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在意那錢多一些,還是人多一些,反正她肯定不會願意到外頭跟李昭私下相會,不會故意主動地給他創造機會。
若李昭膽大包天,就像那晚上在這院子裡頭一樣,那她也沒辦法。
但不管他有沒有那個心思和膽量,自己清白的身子給他糟蹋了,總得要回點什麼才是。
她現在也好像突然想通了,事情發生也就發生了,賈璉那畜生都知道為自己計較,自己難道還豁不出去這個臉皮?
至於到時候能不能夠拿捏得住李昭,她現在一時反倒不去想那麼多了。
……
李昭自然不知道此時王熙鳳的想法,離開榮國府之後他也沒有直接回家,眼看天色還早,這距離也近,就乾脆轉道去了隔壁的寧國府。
如今這寧府裡頭一家子寡婦,為了避嫌李昭就算有著神醫的名頭,也不好在這大晚上的從正大門進去。
反正他也習慣了走高門,雖然暗中也察覺到了有暗衛的看顧——那賈珍、賈蓉父子雖然都有明確死因,但連著死去終歸有些離奇,引起注意早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