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娘娘客氣了,你不需要謝我,因為救你並非我本意,如果沒有你的好陛下,我也不可能救你,所以,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勞,娘娘要謝,就去謝你的陛下吧。”
風逸軒在一旁靜靜的看著雲落,她那淡漠的笑容,讓他痛煞了心,透著絕望和悽婉的眸光像無數的碎玻璃,狠狠地劃過他的心臟,痛徹心扉。
“無痕,我們回去吧,對了,上次你說要給我帶糖人的,可帶了,你要是沒帶,我可不依哦。”依賴又帶著撒嬌,勾出了無痕那寵溺的笑容。
“帶了帶了,還怕我誑你不成,那現在,我們回去先把膳用了,然後把藥喝了,我們再吃糖人好不好?”
“嗯嗯!”
風逸軒就這樣站在那裡,看著二人談笑風生的離開,而他,卻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裡,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無法改變。
無助,淒涼,還有一種撕裂般的痛徹心扉。
陽光忽而變得慘淡,四周寂靜無聲,夏季的和風撲面而來,卻讓他冷得直打哆嗦。
第一次,她丟下了他選擇了別人,原來,這就是被拋棄的感覺,全世界 只剩下你一個人,沒有人在意你,沒有人關心你。
這,就是報應。
月光皎潔如玉。
月光下的海棠花似乎顯得更加悽美而絕然。
雲落坐在院子裡,看著滿遠的海棠,卻是那樣的諷刺。
海棠,曾幾何時,她告訴那個人 她最喜歡的花是海棠,而那個人卻不知她為何會喜歡海棠。不過是因為,海棠,是他第一次送給她的花,如今,看著這滿院子的海棠,卻是那樣的諷刺,刺得她體無完膚。
黑暗一點點吞噬了光明,可是她仍舊坐在院子裡,烏黑的眼珠一動不動,呆滯地凝視著前方,空洞而沒有焦距。
身後突然響起一個暗沉的聲音,“落兒,夜已深了,怎麼還沒有休息?”
雲落轉身看著風逸軒,隨即冷漠一笑,“我的事情,希望陛下以後少管,你沒有那個資格,你給我聽著 我還沒有落魄到要你來同情跟憐憫的地步!”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風逸軒幾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柔夷放在心口處,幾近哀求悲切地說道“落兒,你用心的感受,你感受得到的對不對,你感受得到我是愛你的,我愛你,我愛你落兒,我是真心愛你的,我救思若,只是曾經的情意,我封她為後,只是兒時的承諾,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她還因為救我變成了那樣,所以我不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我真的從未想過要傷害你。”
一把掙脫開他的手,只見雲落輕輕一笑,淡漠的目光讓人全身生寒,她微微低頭,被長長睫毛掩蓋住的眼睛裡閃爍著脆弱絕望的暗光。
“不能看著她去死,便讓我去死是吧,你愛我,呵,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就是傻也不會傻到如此地步。”
風逸軒重瞳中泛起一抹晶瑩哀傷的光芒,手指也在如同化石般僵硬住,腦海中一片空白,心像被什麼狠狠的劃過,一片死寂。
“落兒,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求你,求你在相信我最後一次,從今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好好待你,疼你。”
月光緩緩照下,長髮散落雲落單薄脊背上,夜風襲來,黏在她蒼白的臉頰。本是絕世容貌,卻因病容減去三分,只教人平白心疼。交襟雪色裡衣露出小片胸膛……
雲落伸手,修長的指尖點在衣襟交疊處,不過輕勾幾分,一把扯開胸前的衣襟,指尖緩緩點在左肩偏下的心口處,那觸目驚心的傷疤,映在雲落那如玉的肌膚上卻是那樣的猙獰恐怖。
“陛下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當初你取出血寒蟬時留下的傷疤,這道疤痕,是我一生的傷,一世的痛,傷我,毀我,棄我者,皆是陛下,千瘡百孔,藥石無醫,全拜陛下當年所賜,難道你還天真的以為我們回得去嗎?”
雲落幽深的黑眸中彷彿有著深冬的寒氣,凝結住一層厚厚的冰,聲音淡漠得如同淒涼的寒風,眸子微微眯起,晶瑩的面孔上浮現出冷峭的寒意。
“我問你,當初取血寒蟬的時候,我不相信無痕沒有告訴過你取出血寒蟬我會如何,你當時可有想過就此收手,你並沒有想過嗎,是你自己放棄了我們最後的機會,如今,你又憑什麼來要求我給你機會。”
風逸軒只覺得耳邊“轟隆”一響,雲落不待一絲留戀的與他擦肩而過,再也不回頭。
他真的是再也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了。心好痛,好痛。他用手捂住胸口,他痛得蹲在地上,內息在瘋狂亂竄。我愛你,落兒,可是,再愛也沒有用了嗎?
滿院子的海棠,是他精心澆灌栽種送予她的禮物,如今海棠依舊,確以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