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心從床上坐起,天還未亮。
立在貓墊上的小拉“喵喵”地叫了幾聲。
他又從窗戶中看了看深藍色的夜與望不見的月亮,摸了摸眉心的紅痣。
好像,他沒來過。
他又低頭看了下身邊的易心,證明剛才他沒有夢魘,那麼一切就單純是個夢而已。
他真的還未來過。
燃心已了無睡意,卻還是靜靜地躺下,怕吵醒身邊的易心。
可他又忍不住,輕輕地將易心攬入自己的胸懷,自言自語道:“等我找回我的另一半靈魂,就再跟你養一個黑貓和一個白貓,把他們合起來就是現在的小拉。”
“是一‘只’貓。”易心突然的言語,讓燃心嚇了一跳。他沒有像往常一下,輕鬆一笑了事。而是呆呆的愣住了,一看就是有了煩心事。
“我親愛的大祭司,你怎麼了?”易心這句只是例行的情話。
燃心也一如往常的緊緊抱住她,卻說了一句從來都沒有對易心說過的話:“阿湘,如果哪天我沒辦法保護你了,怎麼辦?”
“那我保護你啊。”易心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了這句話。可一說出口,就自己也覺得可笑。怕是又要被訓說話不經過大腦吧。
“我說真的,有一天,我自身也難保的時候,你怎麼辦呢?”燃心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帶著微微的哭腔。
易心一抬頭,一滴眼淚落在她的額頭。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燃心掉眼淚,表情像個剛跌倒的小孩,眼神無助的不知看向何方,等在街道中間卻等不到來扶他的人。
她雙手捧住燃心茫然無措的臉,拂去他臉上的淚痕,安慰他說:“那我也會陪著你呀。你看你,又哭得像個半大的孩子了。”
哪裡來的又。
“阿湘……”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啊?”還沒等燃心說完,易心又摸了摸他的頭。
易心的安慰,讓他瞬間淚如雨下。此刻他才發現,他的心竟然是如此脆弱,在愛他的人眼裡,看到的不是他外表的強大,在乎的不是他能帶來多少的福祉,僅僅是關心他此刻需要的是什麼,而能給到他最好的又是什麼。只是點滴恩惠,便讓他的眼淚湧泉相報。
他像是被易心這句話突然崩開了心的缺口,更緊的抱住她又流了一癱眼淚。
“哎呀,你這樣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我給你拿手絹擦擦。”見到燃心哭紅的鼻頭,易心竟忍不住笑了。
當然她也從未見過燃心如此孤獨的樣子,就又收起了對他的嘲笑,語重心長地說:“以前,所有人的想依靠你,從法老,到他的人民,到無間之眼,甚至是我。可你從來沒有依靠過任何人,連想也沒有想過。所以你現在遇到了困難,擔心的只有我,卻沒有你自己。可你卻忘記了,你的阿湘現在也是永生不死的人了。”
燃心被她一通安慰,覺得或許是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更何況拜蒙是他來自內心的恐懼,此次回底比斯王城,不就是為了徹底和他做個了斷嗎?還未碰面心態就落了下風,用此種精神狀態面對能侵入靈魂的拜蒙,必敗無疑。
“我現在的神力不到從前的十分之一,所以我必須回到哈姆海頓的聖池奉上祭品,才能召回我的另一半靈魂。但這離底比斯很遠,我想讓你留在開羅。”說到這兒燃心的鼻頭又開始酸了。這幾千年,阿湘是他唯一屬於他的,又在乎他的人。
他不想易心胡思亂想,打算將他深藏在心不願提及的那段會讓身邊人恐慌的過往和盤托出。
“他叫拜蒙。就是因為他才導致我只剩下一半的靈魂。我抵抗了他那一次攻擊,便自我封印了。
直到拉美西斯二世的時候,阿蒙神的力量被迅速擴大了,我得益於他賜予的烈焰之心從而清醒。那是阿蒙神力量的鼎盛時期,我改名換姓又當了一次大祭司,為了給拉美西斯二世一絲阿蒙神的神力,就又被拜蒙發現了。
於是我才避走他鄉,遠遠的離開當初獻祭的中心。卻不知西方也是他的統轄範圍。他在羅馬發現了我,每天對我的靈魂進行蠶食。直到我碰到釋心寒葉,便與拜蒙交易,我幫他得到寒葉的身軀,他放過我。”
說到此,燃心愧疚的嘆了一口氣:“原是我對不住他啊。”
易心聽到這兒也懵了,原來燃心為了生存,出賣過寒葉,所以在無間之眼時,對他如此尊重。究竟靈魂蠶食是何等痛苦,才讓他做了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不過他也因禍得福,在北方的一片黑森林,繼承了他血脈的神力,並趕走了拜蒙。只是他自己並不知道,這種力量該如何使用。”說完燃心望了望窗外的天。
這大概都是天意吧。
&nm……我覺得你還是應該跟寒葉道歉的。”易心把無間之眼的所有人,都當做朋友。因為那是她第一次懂得,什麼樣的感覺,才叫做“家”。
“他不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