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知道他們是誰?」蕭魚湊過去,歪著腦袋看他。
溫宿面色微微發紅,向後退了兩步:「現在不想了。」
蕭魚蹙眉:「無趣。」
溫宿微微笑了下:「蕭院首若是感到不適,可以向後站點。」
蕭魚擺了擺手:「無妨。」刑律儉把她一同綁來,為的不就是讓她現場監視溫宿麼?
溫宿點了點頭,便把注意力全放在石臺上的屍體身上:「屍體面板沁涼,但是還沒有生凍的情況,應該搬進此處不超過半個時辰……」話音未落,溫宿突然頓了下,慢悠悠回頭看了蕭魚一眼,發現她正從工具箱裡拿出裝著筆墨的竹筒和屍格目。
蕭魚察覺到他的異樣,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筆墨,瞬間明白,這東西本來不該出現在溫宿的工具箱裡,是某人特意放進去的。
兩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一眼,誰也沒說話。
在悶長的沉默中,溫宿細細地檢視了魏珍兒的屍體。屍體的致命傷是在喉管處,整個喉嚨都被撕開,血液以噴濺得到處都是,把原本鵝黃色的襦裙染得血紅一片。除此之外,屍體的左右兩隻手臂,肩膀下方的位置有兩處指印。
「傷口處為撕裂傷,硬是被野獸咬傷。」溫宿說完,從針包裡取出銀針朝傷口處刺入,銀針漸漸變黑,「傷口有毒物反應,但像是砒霜,且主要死因並非因為中毒反應,乃是失血過多導致死亡。」
「能判斷出是什麼動物麼?」蕭魚問。
溫宿蹙眉:「人。」
「人?」蕭魚俯身湊到屍體身前,「被人咬死的?」
溫宿:「是。」
「像這樣?」蕭魚轉回身用雙手抓住溫宿雙臂,然後墊起腳尖將臉湊到他脖頸處。
溫熱的呼吸打在溫宿的頸窩,他連忙向後退了兩步:「蕭院首自重。」
蕭魚嗤笑一聲,轉回身繼續看魏珍兒的屍體:「屍體看起來並沒有掙扎過後的痕跡。」
溫宿輕輕嚥了口吐沫,自動站到裡蕭魚遠一點的地方:「蕭院首,你看這裡。」他微微垂眸,指著魏珍兒的手臂關節處,奇怪的是,魏珍兒的關節處竟然比一般女子稍微大一些,但這種大並不影響美觀,且若非仔細觀察是極難發現的。
「確實有一點,這跟她的死因有關麼?」蕭魚狐疑地問。
溫宿搖了搖頭:「並無關聯,不過……」他又繞到屍體腿邊,拉起褲腿,「她的膝蓋骨,你仔細看看。」
蕭魚湊過去看了看,魏珍兒的膝蓋骨似乎也要比正常女子稍微大一點點:「這說明什麼?」
溫宿蹙眉:「她在小時候曾經被斷骨。」
「斷骨?」蕭魚不敢置信地看著溫宿,只覺得渾身的骨節都發疼,「是我理解的那種斷骨?」
溫宿沉著臉點點頭:「是的,關節的筋骨被刻意打斷再用特殊手法接上,如此幾次,接上後的關節不僅不影響正常生活,甚至有修煉異術者,能自行分筋錯骨,但因為幾次斷接,關節處已經發生畸形,所以仔細看便會發現與正常人不同之處。」
蕭魚越聽,臉色越難看,腦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在昏暗的馬車裡,刑律儉垂著
眸子說出「刖刑」時的樣子。
「我曾聽人說,江湖中有一種武功能改變人的身高,使身體柔韌無比,但是練此功夫的人,需在幼時便經歷分筋錯骨之痛,並且要用特殊的藥水浸泡身體,使骨骼軟化,可以任意改變形態。」溫宿的聲音很輕,但眼神卻沒有一絲溫度,他輕輕拉上白布蓋住魏珍兒的屍體,抬頭對蕭魚說,「她死的時候並沒有痛苦。」
蕭魚抬頭看他:「怎麼說?」
溫宿轉身走到另一具屍體前,慢慢拉開白布:「她死前中了麻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