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男人已經轉身拎著水桶離開。
半個時辰後,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出了東城。
黑影面無表情地站在一片廢墟前,心裡一陣陣發涼,任誰也沒想到,七天前,東城義莊竟然發生一場大火,裡面擺放的十二具屍體全部被燒燬,其中便有林氏的屍體。
與此同時,舒芳閣內,已經抄錄完了第三份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刑律儉終於等到了蕭魚。
「你來遲了!」刑律儉放下筆,示
意蕭魚坐到她對面。
蕭魚本是懷揣著一肚子疑問的,但是此時見到他,心裡反而不那麼急了。霧影三曾說過,心急的獵手不是好獵手,越是兇狠的野獸,越是需要獵手有足夠的耐心,而對付刑律儉這隻老狐狸,她該付出足夠的耐心才對。
「有些事耽擱了。」蕭魚走過去居高臨下看了眼桌面上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突然想到再過幾日便是刑家那位大公子的忌日。
刑律儉將心經收好:「見到她了?」
蕭魚微怔,臉上的笑容險些龜裂:「是你安排她進來的?看來司密處真是個好地方,是不是所有想要改邪歸正的人都能得到特赦?」
刑律儉忽而抬頭:「如果她能付得起足夠的代價,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蕭魚俯身,整個人幾乎就要貼到刑律儉面前,一股淡淡的草藥香瞬間侵入鼻端,讓她有片刻的失神:「我倒是想聽聽她付出了什麼代價?」
刑律儉連忙向後退了些許,指了指面前的圈椅示意她坐下:「她未必付的出什麼代價,但是有人可以。」
「梁不易?他真是……」蕭魚突然怔住,瞳孔不由得放大,她似乎一下子理解了梁不易為何一直想要追殺霧影三。
「她真是梁不易的女兒?」她一下子跌坐在圈椅內,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雖然她心中已經有所決斷,但還是不太能相信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巧合。
刑律儉最終說出的話讓她不得不相信,霧影十三確實是梁不易的女兒梁思楠。
梁不易曾經任職錦衣衛都指揮使,任職期間得罪了不少人,當年梁夫人帶女兒梁思楠回江城省親時在十里亭遇襲,整個車隊除了梁思楠外無一生還。只是當時梁思楠自己也不會想到,作為唯一的倖存者,她與梁不易的再次相認會是七年之後。.
物是人非,梁思楠不是曾經的梁思楠,梁不易也不是當初的梁不易。
蕭魚突然明白為何梁不易為何憎恨霧影三。
「所以梁不易付出了什麼,能讓你同意給霧影十三改換戶籍,並留在養濟院?」蕭魚想,能讓刑律儉將梁思楠留在養濟院,梁不易必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刑律儉慢條斯理地拿起剪刀挑起燈芯,原本暗淡的燭火驟然亮了幾分,視窗飛來的灰蛾奮不顧身地撲過來,幾經攆轉之後終於撲如躍動的火苗間。
燭光暗淡一瞬,裹著火焰的飛蛾猛地從蠟燭上奮起撲稜,最後仍舊輕飄飄落在桌案上。
刑律儉垂眸看著雙翅被燒成灰燼的飛蛾,淡淡道:「你知道金百合曾是先皇宮中高麗貴妃的貼身婢女吧!」
蕭魚點頭:「知道。」
「貴妃死前曾送她離宮。」
「是我想得那樣?」蕭魚已經隱約想到其中關節。
果然,刑律儉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他說:「是梁不易將她送出宮,並且安排她的後路。」
「她欠梁不易一條命。」
「所以你現在才能坐在這裡跟我說話。」刑律儉倒了杯茶推給她,「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