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時剛過,一隻浩浩蕩蕩的西郡隊伍從東城門出城。
這隻隊伍足有千人之多,浩浩蕩蕩宛若長龍般疾行在棧道之上。
「快,快!」
「天亮之前一定要到沉關。」
令騎的將領穿著一身黑甲,黝黑的臉龐上續著濃密的鬍鬚,一雙鷹隼般的眼眸在暗夜裡彷彿兩把淬毒的刀子,只一撇便能割裂這沉沉的黑夜。..
如果此時站在他面前的人是陳陽,他也一定會認出這位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令騎將軍竟然是西郡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王陸雲。
陸雲騎在馬上,目光悠悠地看向遠處起伏的山巒,心中突然湧上一股沸騰的熱血。這片江山本應屬於西郡,如今被朱家謀奪數十年,似乎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
「將軍。」
傳信計程車兵從後面趕上來,陸雲收回視線垂眸看他:「怎麼了?」
「世子請您過去一趟。」士兵恭敬道。
陸雲蹙了蹙眉,調轉馬頭朝著隊伍中間一輛華貴的馬車疾馳而去。
馬車裡,昏黃的壁燈下,魏玉正垂眸煮茶,紫砂壺裡的滾水沸騰著,咕嘟咕嘟往上冒著一串串水泡。
魏漢坐在小几對面,饒是如此寬敞的馬車,在容納他粗壯的身材後仍舊顯得狹窄異常。他蜷縮著雙腿,目光幽幽地看著紫砂壺裡翻滾的水泡,時不時用手撥弄著腕間的佛珠。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魏漢終於出聲,魏玉拿著茶餅的手微微一頓,「回父王,丑時已過。」
「出了西城門?」
魏玉點頭道:「出了西城門。」
魏漢臉上漸漸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本王已經三十年沒出過江城了,不知此時的西郡已是何等模樣?」
魏玉端起茶杯遞給魏漢:「西郡已不是當初模樣,待父王回去,休整生息之後必可揮師北上,匡扶我西郡萬里河山。」
「萬里河山?」西郡王魏漢垂眸看著杯盞裡載沉載浮的茶葉,緊抿的薄唇勾出一抹清淺的笑,「是呀,三十多年,足夠久了!」
「王爺!」
馬車外傳來陸雲低沉的聲音,魏漢放下手中的杯盞,抬手撩起車簾:「雲志,許久不見了?」
陸雲眼中泛點淚光:「自七年前一別,雲志從不敢忘王爺大恩。」
魏漢發出一聲輕笑,慈祥地朝他擺了擺手:「你這孩子就是心思重,當年你我也是緣分一場,卻沒想你竟然去了軍中。」
陸雲:「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
魏漢無奈:「你這孩子,定是跟玉兒在一起時間久了,性子竟也這般嚴肅,我看你就是被他帶壞了。」
魏玉朝陸雲露出莞爾一笑:「父王怎知我不是被他帶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