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魚看向角落裡的風箏:「獄卒小哥確實是個好人,若非那晚他的提醒,我也不會懷疑到你。」
薛捕頭微微一怔,蕭魚道:「離開牢房前,他曾偷偷遞給一片燒了一半的信箋,雖不多,但亦能認出幾個字。」
「是他?」
薛捕頭霍地想起幾天前他在焚燬山鬼給他的傳信時,府衙裡的捕快找他辦公,情急之中,他將燃燒一半的信箋丟進銅盆之中便急急離開。
沒想到信箋未燒完的一半被小風撿到了。
難怪,難怪那幾日小風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有時候甚至會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他。
思及此,薛捕頭深深吸了口氣,收回看著風箏的視線,許久才淡淡道:「江城有二位在,必不會有任何閃失。」
蕭魚卻一點也沒有被恭維道,這次的事幾乎全是被山鬼牽著鼻子走,足可見山鬼在江城的訊息網是如何的龐大,不僅是衡水大營和府衙,其它各個州府要塞很有可能都有他的訊息觸手。
與此同時,刑律儉幾乎與她想到一處去了。
他抬手從懷中拿出半塊銅哨推到薛捕頭面前:「實不相瞞,山鬼是北翟潛伏在江城多年的女幹細,薛捕頭,你這這麼多年來除了外唯一接觸過山鬼的人,你可……
刑律儉話音未落,薛捕頭臉上的表情突然一怔,原本微垂的眼瞼猛地睜大,一雙漆黑的眸子漸漸變得渾濁……
「快,他中毒了!」
蕭魚下意識伸手去扶薛捕頭,然而還是太遲了,他突然大喊一聲,一口黑血從嘴裡噴出,整個人仰面栽倒。
這事情發生得又急又快,刑律儉猛地站起來朝著角落裡的八角香爐走去。
蕭魚此時也意識到是香爐的問題,她想要起身去叫大夫,衣襬卻被薛捕頭一把抓住。
「薛捕頭?」她忙抓住薛捕頭的手,俯身朝他靠近。
薛捕頭仰頭從喉嚨裡發出一陣「嗬嗬」聲後,抓著她袖擺的手突然扣住她的手掌,粗糙的指尖用力
在她掌心寫了兩個字。
「嗬嗬嗬」
薛捕頭嘴裡又發出一陣沉悶的嗬嗬聲後,徹底嚥下最後一口氣。
薛捕頭死了。
刑律儉蹲下身蹙眉探了下薛捕頭的鼻息,又翻看了一下他的雙眸,良久才道:「中毒。」
蕭魚一屁股坐在地,目光怔怔地看向桌面上的茶壺:「不可能是茶壺。」
刑律儉轉身走到角落裡的八角香爐旁邊,一腳踢翻香爐,裡面沒有燃盡的半截香掉了出來。他抬腳踩滅香頭,朝蕭魚要了手帕墊著手,從地上將半截香撿起來湊到鼻尖聞了聞。
「你做什麼?」蕭魚見他去聞香,想也沒想地衝過去一把搶過手帕,「你不要命了?」
刑律儉怔愣一瞬,看著蕭魚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了幾分。
蕭魚也有點愣,她剛才確實沒想那麼多,此時想到自己衝動的舉動,一時間尷尬得恨不能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一座閣樓。
刑律儉氣惱的一腳踢翻了地上的八角香爐,露出裡面燃剩的一小節香料。
「確實是移魂,沒有別的。」刑律儉蹙眉說道。
蕭魚攥緊了掌心,小心翼翼放下薛捕頭的手:「可薛捕頭並沒喝下有激發移魂毒性藥引的茶呀!」
刑律儉用手帕墊著手,撿起地上一小塊香料:「不是茶。」
蕭魚一怔:「我現在去找溫宿?」
刑律儉忙一把抓住她的手。
蕭魚一怔,垂眸看著被他拉住的手,他的手指骨修長,掌心有薄薄的一層老繭,是長期操作輪椅磨出來的。被他這著溫熱的大手握著,蕭魚突然覺得手腕一陣燒灼,掌心亦捏出了汗來。
刑律儉並沒有發覺她的異樣,只無奈道:「別急,把茶壺和杯盞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