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要看的,還舔,就你收了的那一個辣椒就夠咱們農業部全體上下吃了。”王立一臉無辜的說道。
“你啊,真是豬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張克為對於自己這個年輕的上級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這個饅頭好像有點硬啊。”
“這沒辦法,這是澱粉饅頭當然有點硬。”王立點頭答應道。
澱粉饅頭是從紅薯、土豆、魔芋這種多澱粉塊莖植物中提取出澱粉,之後和成面發酵之後蒸出來的饅頭,這種饅頭普遍存在於20世紀60年代80年代,那個時代人們生活艱難,把這張粗糧做成了表面上的細糧,實在是不得已的辦法。
紅薯和土豆都不耐儲,也不利於長途運輸,偏偏產量有十分驚人,有作為國家應急糧食的潛質,可作為一種國家國家應急儲備糧食不能滿足以上兩個條件顯然是不行的,所以澱粉饅頭應運而生。
雖然澱粉饅頭口感又硬又澀,營養含量也基本上只有膠澱粉和碳水化合物,甚至比不上土豆本身,但有個好處就是耐儲利於長途運輸,粉條味道是比澱粉饅頭,可那玩意不能當飯吃啊。
澱粉在密閉空間中可以儲存一年之久,比土豆或者是紅薯本身要強得多,其次澱粉的運輸要求也比土豆紅薯要低,所以這個越吃越營養不良的玩意和麥乳精、糖精一同成為了60、70後回憶深處不可抹去的深刻記憶。
在那個物資嚴重匱乏的年代,即便是澱粉饅頭也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王立記得小時候讀過一片文章叫《悠悠蔓菁情》,作者就是一個生在60年代的人,才知道了還有澱粉饅頭這個萬惡的東西。
“澱粉還能做饅頭?”張克為顛了顛手上的澱粉饅頭,費力的掰開咬了一口半天才嚼碎嚥了下去說:“這玩意要是做出來,放兩天就能當錘子用。”
“可沒辦法啊,我也知道這東西不好吃,可有什麼辦法,不吃這玩意以後怕是隻能吃黑豆了,以後日軍的封鎖只會越來越嚴重,對我們根據地的掃蕩也會越來越殘酷。所以搞這種饅頭我們自己先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在糧食短缺的時候當戰備糧用,起碼他比黑豆要好吃。”王立一臉的無奈,黑豆還得給牲畜吃呢,這人不吃也不能把牛馬餓著啊,還指著這東西救命呢。
“哎……”張克為嘴唇微微動了動,他想說但什麼也沒說出口,最重只有一聲長嘆。
“同志們,澱粉饅頭好吃嗎?”王立高聲問道
半晌的沉默後,還是他旁邊的一個小戰士說:“不太好吃,比窩窩頭都難吃。”
“可他能填飽肚皮啊。”王立帶著無奈的說道:“澱粉饅頭是不好吃,可他比野菜樹皮要好的多啊。”
“總比吃紅薯強。”一個看起來比王立年紀大的戰士站起身說道:“首長,說實話我當兵就是為了能不天天吃紅薯,我家兄弟多,那會有八個兄弟姐妹,家裡只有七畝多地,一年要吃十個月紅薯。吃的人反酸脹氣,胃裡跟燒起來一樣,遇上災年就只能吃紅薯藤了,民國九年遭了災,我家兄弟姐妹有八個民國餓死了兩個。”
這句話說出來立馬就有人應和,說如何如何窮,從小打大都沒吃過幾頓正經的飯,家裡的衣服都是大兒子穿完二兒子穿,這麼輪流傳下去,直到穿到補丁摞補丁,實在不能穿了,就拆成布片做補丁。
民國時期大部分主動當兵的都僅僅是為了一口飽飯,所謂的民族大義離他們太遠了,他們只想活下去,僅此而已,當偽軍的很大一部分就是這種人。
“所以說,窮苦百姓身上有三座大山,不把這三座大山推翻,咱們就一輩子過不上好日子,咱們打仗就是為了以後過好日子,咱們吃澱粉饅頭是為了子子孫孫不吃澱粉饅頭。”王立振臂高呼道。
說著說著就成了憶苦思甜和階級鬥爭,這個年代不變的就是這個旋律,因為階級矛盾太嚴重的,已經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富者連阡越陌,貧者幾無無立錐之地。
加上連年的內亂、地主的壓榨、果黨的貪汙腐敗加上日軍的掠奪,使得普通的自耕農逐漸變成了佃戶和長工,三座大山壓在普通人身上讓他們連個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就像王立說得澱粉饅頭,已經是好的了,起碼能填飽肚子啊,這年頭餓的吃觀音土的人都有,誰都知道吃了這東西必死無疑。
但餓啊,人到了一個地步腦子已經沒有了,只想著吃,雖然吃了必死無疑,可眼下能填飽肚子就已經足夠了。
“現在你的工作是主持禽畜的繁殖工作,已經給你準備好工作地點了。”王立一邊吃澱粉饅頭一邊說道。
“這玩意有點費牙啊。”張克為嚼著饅頭回答道。
“一人就兩個,也沒多少。”王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