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寬廣無垠的沙漠裡,黃沙莽莽,無邊無際。昂首看天,天空沒有一絲雲影。不見草木,斷絕行旅。極目遠眺,但見天盡頭有一縷孤煙在升騰。而身旁的黃河裡,倒映著落日的霞光,映得半邊天都呈暗紅色,水天一色。
遙襟甫暢,逸興遄飛,黃明遠長舒一口氣,徑直走向楊廣的大帳前。
此時的楊廣也坐在大帳前的車上看天,還是自斟自酌。看到黃明遠過來,忙向黃明遠招手。
“明遠陪孤看一下落日吧。”
楊廣也沒有問黃明遠來做何事,便直接讓黃明遠坐下。平日裡楊廣注意身份慣了,像這樣坐在大車上跟散人一樣,還讓黃明遠跟他坐在一起是絕難見到的。
黃明遠坐下後,楊廣遞給他一個酒杯。
楊廣又端起酒壺,斟滿一杯,一飲而盡。
“你倒是個聰慧的,竟然能弄出這麼好的酒,讓世人慾罷不能。世人皆道英雄烈好,但孤不喜歡,那英雄烈喝得人跟火燒一樣,太辣嗓子了。還是這終南雪綿軟悠長,回味無窮。”
楊廣這個時候倒是跟黃明遠談起酒了。
“烈酒喝得是氣氛,綿酒喝得是滋味。若是大口大口的喝綿酒,也就沒有這悠長的回味了。”
楊廣聽到這,也是滿臉同意。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覺著酒杯就吟唱道“今夜長城下。
雲昏月應暗。
誰見倡樓前。
心悲不成慘。”
或許今日楊廣真的是心有所感,體內的文青細胞爆發,寫的詩也是這麼直白。黃明遠一時都不知道該如何勸他。
“明遠,這樣的天色,你沒有什麼想吟誦的嗎若論詩才,你小時便屢出金口,時無人可比啊。”
黃明遠笑笑,有些羞赧地說道“王爺,當時年幼,不太懂事,現在才知道當時有多放肆了。”
楊廣擺擺手,說道“幼兒的話才沒有任何的摻雜,更質樸一些,你這幾年是老成的過了,失了年輕人的朝氣。現在景色正好,正該放鬆一下。”
見楊廣有意,黃明遠也不得不吟詩一首與楊廣和之。
“胡行長城邊,烽火繞長安。
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塞北逐胡騎,提刀斬燕然。”
黃明遠吟完良久,楊廣都沒有說話。
“好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又好個塞北逐胡騎,提刀斬燕然。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單提一點都沒什麼值得說的,放在一起卻是一副悠遠的畫面。邊塞之美,將軍之勇,盡書於詩中,孤不如啊。”
黃明遠倒是一副平常心,完全不像剛做出如此澎湃激昂的詩的樣子。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立在身後,等著楊廣在欣賞這天與地與人的無邊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