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看出郝孝德這種人沒什麼眼光,成不了什麼大事,便又去投奔王薄。
王薄這個人,小聰明不少,但大智慧沒有。他滿腦子都是如小市民一般的算計,李密跟他講什麼宏圖大略,無異於對牛彈琴。
後來王薄便覺得李密是誇誇其談之人,也不怎麼搭理。
李密眼看連連遇人不淑,心中無比哀嘆。
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李密也不願跟著王薄嚇廝混,便又逃走了。
李密雖然出身顯貴,但此時連賤民亦不如。
李密決定從河北返回河南,一路上困頓匱乏,連吃飯都成問題,甚至到了剝樹皮吃的地步。他就這麼一路南逃,終於到了淮陽郡。
在一個朋友的幫助下,李密在一個村子裡隱姓埋名,自稱劉智遠,招收徒弟講學。
可這不是李密想要的。
數月的時間,一晃而過。
李密越來越沉鬱。他好歹也是一代英才,難道真的要沉淪在這窮鄉僻壤之中,一輩子做著窮酸秀才的事。
人越是不滿足,但又無力改變時,便會越消沉,意志也會薄弱。
這日重陽佳節,李密心情不好,便獨自一人,倚闌暢飲,不知不覺便醉了。
酒醉之後,李密不覺得惆悵道:“想我李密,名門出身,飽讀詩書,學得文武之藝,本應逢遇明主,指點江山,可到了今日,卻是名又不成,功又不就,顛沛流離,落得山村荒野,每日與愚夫愚婦在一起的下場。若是祖宗泉下有知,可否還願認我這兒孫。”
於是臨風觸目,感恨傷懷的李密便寫詩道:
“金風蕩初節,玉露凋晚林。此夕窮途士,鬱陶傷寸心。
野平葭葦合,村荒藜藿深。眺聽良多感,徙倚獨沾襟。
沾襟何所為?悵然懷古意。秦俗猶未平,漢道將何冀?
樊噲市井徒,蕭何刀筆吏。一朝時運會,千古傳名諡。
寄言世上雄,虛生真可愧。”
寫完之後,李密酒湧上來,潸然淚下。
其實一個文化人,是很難藏在一群老百姓之間,那意味著格格不入。
李密亦是如此。尋常老百姓,哪怕就是個山村學究,如何有這般氣度,又如何能口吐蓮花。
於是便有人覺得他行動異常,便把他給告了。
幸好官府不是很重視,來抓他的時候,暴露了蹤跡,李密聞詢便連夜越房逃走了。
淮陽郡待不下去了,李密便又來到了梁郡。
反正李密如打不死的小強一樣,屢次逃過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