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臉色沉肅,“四小姐,真的有人在哭,像是……二小姐。”今夜她值夜,因此十分警覺,沒有熟睡。
沈清蘭清醒不少,翻身坐了起來,側耳細聽,卻又聽不到了。
“怎麼大半夜的哭起來,你還聽到什麼?”
碧玉搖頭,“離得遠,婢子也只能隱約聽到哭聲,沒有別的。”她想了想,又問,“要不婢子去看看?”
沈清蘭忙阻止,“不行,這深更半夜的,怎麼能讓你外出?不管什麼事,先睡吧,明日再說。”
再躺下,就睡不著了,耳邊總是那若有若無的哭聲,幾番在夢境的邊緣來來去去,天光已經破曉。
沈清蘭索性起身,洗漱梳妝去找林氏。
看起來,林氏也沒睡好,眼底有些倦色,她已經收拾完畢,坐在那裡,捧一杯熱茶,喝一口,和趙媽媽低聲說話,見沈清蘭進來,先是略微驚訝了下,很快也就視為正常。
“怎麼起這麼早?”
沈清蘭走過去請安,猜到她必定也聽到了昨夜沈清夢的哭聲,沒再打啞謎,直接問,“母親,昨夜裡您也聽到哭聲了嗎?”
“嗯。”林氏放下杯子,拉住她的手站起拍了拍,意思是別再問了,“走吧,去給老安人請安。”
沈清蘭滿腹疑惑,但能清晰的感受到手被林氏攥得有些痛,可見母親心裡也不好受,只好默默跟著,聽話的一語不發。
母女倆今天出來的比平時都早,嚴冬的清晨,天色還沒大亮,花園裡即使沒有參天的常綠灌木遮頭蔽天,也還是略顯壓抑的深藍色,嶙峋蕭索的枝椏上掛著零星幾片倔強的黃葉,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沈清蘭縮了縮脖子,覺得今天格外的冷。
園子裡靜悄悄的,連個人影都沒有,只有昨天傍晚點亮的幾盞路燈,現在還在亮著,在晨色中已經不太明顯。
剛到老安人的院子門口,忽見裡面走出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是個揹著藥箱的老大夫,以前老安人生病,也都是他來登門診治,沈清蘭頗有些印象;跟在後頭的是海棠,這意思,應該是海棠送老大夫離開。
林氏臉色已變,但也沒有就在這裡追問大夫,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側身讓大夫過去。
倒是海棠,路過沈清蘭身邊時,擠了擠眼,還輕輕搖了搖頭,讓她一會別多問。
沈清蘭心知事情比較嚴重,本來也不肯多嘴饒舌,但進了大廳,看到老安人坐在燈下,滿面哀愁,一頭銀髮尤其刺眼,心裡就痠痛的難受,剛喊了聲“祖母”,淚就下來了。
“哦,蘭姐兒來了。”老安人抬頭見是她,擠出個微笑,伸手招到身邊,摟在懷裡。
沈清蘭抱著老安人的腦袋,不吭聲只是落淚。
“這孩子,怎麼哭起來了?”老安人看起來並不想實情相告,只是故作輕鬆的安慰她,“人老了,夜裡睡不著,難免精神不好,沒事兒。”
沈清蘭很懂事,見老安人不想說,也不多問,抽泣著只說些“保重身體”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