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出乎意料,過得十分平靜。
沈清蘭做了一整夜的夢,夢裡全是那個人,他看著她笑,她喊他“子淵”,他笑,“你喊錯了,我叫衛長鈞”;她喊他“衛三少爺”,他仍是笑,“你喊錯了,我是子淵。”
她在夢裡又委屈又難過,“你愛是誰是誰,與我再無關係!”撂下狠話,扭頭就走。
醒來時,竟覺得眼角臉頰都是淚痕。
她告訴自己,這是氣得狠了,並不為別的。
第二天一早,她剛迷糊醒來,屋裡就一撥又一撥的來人,連老安人都來了,無一例外的都盯著她的脖子瞧,一遍遍問她,“感覺怎樣?疼得厲害麼?”
“不太疼了。”
沈清蘭微笑,不能不說,軍中的藥效果確實好,抹上的當時就清清涼涼,如山泉沁膚,沒過多久,傷口處的痛就慢慢消停,一夜過後,如果不刻意去碰觸,幾乎感覺不到了。
沈清柳留到最後才走,等屋子空了,才紅著眼道,“四姐姐,你昨天那個樣子,我都嚇死了。”
沈清蘭摸摸脖子上的一圈紗布,笑道,“別怕,這不沒事了嘛。”遲疑片刻,還是問她,“二姐姐怎麼樣了?當時,我也傷了她。”
“她沒事了,大夫去看過,說是頭皮擦破,有些淤血,不礙事,躺兩天就好了。”
“姜姨娘呢?”
“姜姨娘上吊被救下了,一直在哭,但父親讓人盯著她,不許尋死,不許出門。”
“上吊?”沈清蘭驚問,這事她不知道,沒人跟她說。
沈清柳覺得很正常,“四姐姐這副樣子,誰來說?你也沒必要知道啊。”
沈清蘭心中嘆息,默默無語。
春蘭來請示用早膳,見沈清柳還在,就送進來兩份,讓兩人一起吃。
沈清蘭傷的位置有些棘手,幸運的是不太嚴重,只要彆扭動就行,但進食是件麻煩事,因為吞嚥必定要牽動頸部。
她勉強吃了些流食,就放了筷子,陪吃的沈清柳和伺候的春蘭都急壞了,又沒法勸,急得手足無措,她反而安慰兩人,“前幾天吃得太肥膩,正好消消食。”
飯後沒多久,訊息傳來,顧中楠來了。
才初六而已,顧中楠已經登門兩次,沈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多少看出了端倪,私下裡議論,甚至頗為看好,都認為他是四小姐的良配。
翡翠在院子裡還聽到兩個小丫頭竊竊私語,於是擺起大丫頭的譜,把兩人重斥一頓,沈清蘭在屋裡聽到,心煩不已。
林氏剛才還在床頭坐著,得知顧中楠來了,眉開眼笑的出去招待了,這讓她越發的心神不寧。
碧玉和秋月都在旁邊坐著,沈清蘭說不得什麼,只好對秋月說,“你去前頭看看,顧家兩位小姐來了沒?我許久沒見著她們倆了。”
秋月卻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是想多知道些關於顧中楠的事,高高興興的去了。
碧玉輕聲道,“您明知道,心蓮小姐和心薏小姐都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