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心頭恍惚了一下,竟露出個笑來,“走不了呢。”其實,她至今沒明白衛長鈞為何這麼篤定會走不了,不過現在,她還真的覺得會走不了,就剩一個晚上了,梁家母女還在小院子裡關著呢,明天一早都走了,剩下沈良一個人怎麼處理?
林氏不願意,沈之逸也不願意的吧?
沈清蘭莫名有些心定,等明天到來再說吧。
結果,不用等到明天,很快,她也能確定,走不了了。
前廳裡坐著的京城來的客人,並不是來找穆華景的,確確實實就是找沈良的,而且不是普通友人,是皇帝派來的使者,帶著上任的敕牒而來。
沈良從申州別駕遷會州別駕,雖然都是州府別駕,但申州別駕為從五品,會州別駕則是從四品,因此為右遷。
喜訊傳過來,沈清蘭先是大喜,接著心頭蕩起柔波,她想起衛長鈞說的“喜訊”,原來就是這事啊,原來他早就知道父親要升遷。
喜悅高漲,遮掩過了其他的憂慮,沈府閤家歡騰,前院設宴款待來使,並請衛長鈞和穆華景作陪,來使不知在這小地方突然見到威名赫赫的宜威將軍和名貫京華的侯府世子,竟嚇得手足無措,連連拱手,這兩人倒是坦蕩蕩,一副“我本該在此”的神態。
沈良父子也不好解釋,只得不停的勸酒聊天。
這頓宴席吃得,酒菜好不好、聊天說了什麼都不重要,各人心裡藏了一肚子的心事。
次日,送走天家來使,沈良回到後院,與林氏商議,巧的是,沈清蘭恰好在。
本來麼,自從穆華景來申州,林氏下定決心進京,沈清蘭就不再往她那湊了,只因每次見面,林氏三句話之內必定催她快點收拾,準備啟程,但今天不一樣,峰迴路轉,沈清蘭是特意來打聽這“轉機”的。
“母親,父親要調往會州了,朝廷的意思是何時趕過去接印啊?”
林氏瞥一眼女兒,只見她嬌嫩的臉上還沒學會世故和深沉,一眼就能看出興奮和試探,她怎會不知女兒的心思?不就是不願進京,想借著這次升遷取消行程麼?
她輕輕一嘆,說實在的,何止是女兒,她自己心裡也亂,一頭是兒女,一頭是丈夫,哪裡也放不下,這一亂,去不去京城就不由自主地動搖起來。
“昨天聽你父親提了一句,明年正月裡趕到即可。”
“會州甚遠,加上現在已是寒冬,路上越來越不好走,從申州過去,總要月餘才能到,父親是不是還要在路途中過年啊?”
林氏凝眉不語,這正是她揪心的地方,去年她不在家,讓父子三人冷清清過年,心中已經愧疚,如果今年仍不在,連兒子也離開,讓丈夫獨自趕赴一個陌生地方,風餐露宿不說,還不知在哪個驛站度過新年,她會更加心疼。
就在她沉默之際,沈良走了進來,沈之逸和沈之瀟緊隨在後,一家五口落座,說起話來,也是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