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答道,“清蘭的祖母遠在洪州,清蘭縱有孝順之心,亦難常伴膝下,老夫人的疼愛,清蘭都記在心裡,視為祖母。”
老太太大笑,撫摸著沈清蘭,甚為欣慰。
老太太說病,其實並不像大多的病人一樣臥榻不起,病態愁面,她只是體虛氣弱,不思飲食,更加重了手足無力、乏頓疲軟,然她這個人一生修儀自持,即便精神和身體雙重消耗,也始終保持清雅端莊,令人敬重又親近。
沈清蘭陪著老太太說了會話,有僕婦進來,詢問任媽媽午飯的講究和要求,任媽媽又徵求老太太的意見。
老太太微笑,“我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仍是昨天的棗糕就行,給沈小姐做幾樣好吃的。”
僕婦連聲應答。
沈清蘭心念一動,說道,“清蘭略通烹飪,給老太太做道清淡爽口的開胃菜吧。”
老太太訝異地看她。
任媽媽則連連擺手,“這怎麼使得?哪能讓沈小姐下廚?”
“無妨的,我在家也常做,能為親近之人洗手做羹湯,也是一種享受,老太太不嫌棄就行。”
“這……”任媽媽很為難,哪有讓客人下廚的道理呢?
老太太沉默片刻,呵呵笑起來,拍了拍沈清蘭,頷首道,“你這番心意我領了,下廚便罷了,你來我這裡,陪我說說話,我便高興得很,若是做飯菜,便有倚老賣老之嫌嘍。”
眾人都笑。
沈清蘭不好強求,只好作罷。
到了午飯時,果然有新蒸好的棗糕端上來,沈清蘭注意到老太太確實很喜歡吃這糕,卻又不太願意吃那棗皮,每次吃之前都小心翼翼地把棗皮剔除出去。
午後,兩人又敘了會家常,月兒端了湯藥進來,老太太平靜地接過,如同喝茶一般,眉頭也不皺一下,靜靜地一飲而盡,再漱口、含糖,動作自然,表情平和,沒有愁眉苦臉和唉聲嘆氣。
喝了藥,沈清蘭知道老太太該休息了,便起身告辭,老太太披衣欲送出門去,被沈清蘭攔住,“清蘭是晚輩,當不起老夫人親自送行,何況老夫人剛服完藥,還是靜臥休養為好,改日清蘭再來陪您。”
任媽媽也表示,自己去送就行。
出了大門,沈清蘭請任媽媽回去。
恰好馬蹄聲由遠而近,一騎從衚衕口奔入,到楊宅門前停下,馬上人一躍而下,向任媽媽行禮。
“任媽媽,京城來信了。”
任媽媽接過信,掃了眼,笑道,“喲,這是小姐寫的,小姐快到了吧。”
那人拱手,“按腳程,就在這兩天了。”
任媽媽點頭,“甚好,老太太正惦記著呢,算著日子也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