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蘭靜靜旁聽兩人對話,也在細緻入微地觀察林氏的神態變化,見她沉默下來,突然間心口激動,彷彿在暗夜中長途跋涉之人看到了遠處一抹朦朧亮光,雖然不確定那就是太陽昇起的方向,也總算是感覺到了希望。
就在沈清蘭的心剛剛雀躍起來,就見沈良轉頭看她,笑問,“蘭兒,你也說說看法。”
與之同時,林氏也看了過來。
沈清蘭低頭,“我不懂這個,父親和母親做決定就是,不管怎樣,都是為大哥和二哥好。”
她很聰明,知道這話不能隨便回答,沈良未必會多心,但林氏一定會翻來覆去琢磨自己說的話,將自己的心思琢磨得透透的。
憑心而論,如果不是因為穆華景這層尷尬,她是站在林氏這邊的,天子腳下,非地方可比,能讓二哥留在京城,對他大有裨益,但眼下的問題是,沈之逸獨自在京城,尚可自保,要是帶著沈之瀟,就必須倚仗穆華景許多,這份情誼,可就不好還了。
沈清蘭為此而糾結,她絕無厭惡穆華景之意,奈何為了迴避親事,她不得不處處繞行。
最讓沈清蘭欣喜的是林氏的沉默,如果林氏依舊堅定的與穆家結親,就不會在這件事上遲疑,因此可猜出,林氏也並非如她以往表現出來的堅決,或許,正在慢慢產生變化。
這,便是希望。
“你說吧。”林氏開口。
沈清蘭願林氏誤會自己對穆華景有意,也不想耽誤二哥的前程,權衡輕重,說了句折中的話,“我覺得二哥及冠還有好幾年,對將來的安排和決定不急在一時,我想二哥這次能考出優異成績,必定這半年來刻苦用功,甚是辛苦,又離開父母已久,不如讓他回來呆一段時間,既算是休息,又是孝心;父親可帶著二哥去衙門見識公務處理、結實同僚;另外。二哥自小在申州長大,見慣了中原的風光人情,藉此機會看看會州邊關的地貌山川,也有好處,等過些時日,大哥在京城穩定了,仍叫二哥過去,兄弟倆在一起,相互照應,對彼此都有幫助,父親、母親以為如何?”
沈清蘭一口氣說出一長段話,小心翼翼的避開穆華景,隻字不提穆家。
沈良哈哈大笑,讚不絕口,“瞧瞧我的蘭兒,考慮得甚是周全!”
林氏含著笑意味深長地在她臉上掃來掃去,想看出點什麼,但沈清蘭憋得很正經,滿臉都是苦心為兄長謀劃的嚴肅,小臉兒繃得大義凜然。
林氏笑了笑,也點頭,“不錯,蘭兒現在看事情全面多了,可見是長大了。”
沈清蘭眼睛一亮,破了功。
林氏抬眸瞥她一眼,沒揭穿她。
接著,沈良與林氏又商議片刻,同意就按沈清蘭的觀點辦。如此,沈之逸的婚事準備就可以放慢進度了。
沈清蘭往回走的時候,大鬆了一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輕快得要離地飄起。
翌日,沈清蘭偷了懶,在榻上歪著補覺,忽見冬梅進來,“小姐,府上來客人了,太太請您過去。”
“什麼客人?”沈清蘭問,這幾天陸陸續續接待了不少客人,但林氏都沒讓她露面。
冬梅回答,“孟太太帶著孟小姐,還有一個小女孩。”
沈清蘭聽糊塗了,孟太太母女不是前幾天來過嗎?怎麼又來了?那個小女孩又是誰?沒聽說孟家還有小小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