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長鈞訝異地望了沈良一眼,突然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伯父放心,我只是去問幾句話,不用刑,不逼供,亦不敢越俎代庖定罪。”
沈良朝他含笑點頭,“子淵……不是外人,走,這邊。”
“……”
兩人並肩而行,莫安匆匆而來,“沈大人,將軍……黃公子醒了,想見您。”
沈良轉向衛長鈞,笑道,“黃公子唸了子淵好幾次了,說要是子淵回來,就過去見一面。”
衛長鈞眉色微動,“那好,我先去見見黃公子。”
“黃公子住在左邊廂房,子淵隨我來。”
沈清蘭躺在床上裝迷糊,沒睡也沒醒,在馬車上倒是真打了個盹,但是馬車一停下來,她就立即醒了,甚至還十分激動,可聽到沈之瀟一過來就急吼吼地針對衛長鈞,她就有點兒頭疼,想著不如裝睡,誰都不瞧,免得夾在兩人之間為難。
但進了屋,躺好了,被一堆人圍著,耳邊轟炸著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再裝睡就說不過去了,只好改成睡眼惺忪、神態虛弱,半眯著眼睛假裝看不太清裡三層外三層的腦袋在晃,只是含含糊糊地喊了聲“母親——”
“蘭兒!”林氏滾著淚握住她的手,“你覺得怎樣?”
沈清蘭聽林氏的聲音嘶啞,便知道定是這幾天傷心哭的,倍覺慚愧又感動,輕聲道,“母親,我覺得氣悶,太吵,吵得我頭疼。”
林氏會意,立即轉身擺手,“你們都先回去吧,蘭兒剛醒,讓她清淨清淨。”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
沈清蘭心中滿意,這才是她的目的,人生十六年,在父母和兩位兄長的呵護下,一向安安穩穩、自由自在,唯有去分寧那幾個月受了委屈,別的倒沒什麼,這一次卻是遭了大劫!生死大劫!
沈清蘭內心一番感概,覺得自己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猶如重生,剛回到熟悉的家裡,別的人都不想搭理,就連陷害自己的人都暫時放一邊,只想親近母親。
等人一散去,沈清蘭立即睜大眼睛,眼巴巴喚一聲“母親”,歪頭抱住林氏,像只委屈的小羊羔,她從滾下山崖至今,多痛都沒有流過淚,如今見了林氏,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林氏見她這小可憐樣,心疼地哭出聲來,抱著她想用力不敢、想摸一摸也不敢,唯恐弄疼了她。
母女倆抱作一團哭了會,才被進來送水的碧玉小心翼翼勸住。
“蘭兒,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掉下去的?果真是秋葵推的?”
沈清蘭閉上眼,再三在腦海中回顧當時的一剎那,反覆判斷,最後搖搖頭,“不是。”
林氏頓時怒容滿面,“我就知道有假!那丫頭平時傻傻呆呆的,做事情慢慢騰騰,連句話都說不利索,哪有膽子推主子?”
沈清蘭心說,是啊,她沒有那股狠勁,沒有那樣的眼神。
林氏憤憤追問,“蘭兒,這麼說,你看清那個推你的人是誰了?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