楣撣撣衣襟,緩緩轉過身。
“客官說笑了,小女子不勝酒力。只是出來走走散心,剛才在席上的舉止有些失禮了,還請客官多包涵。至於您所說的偷竊之事,小女子確乎無此打算,況且身為佘家長女,為了父親的尊名和顏面,小女子怎敢胡作非為?只是碰巧罷了。”
楣每說一個字,孟當臉上地肌肉便抽搐一下,等聽她說完這番話,孟當已是怒目圓瞪、咬牙切齒。
“呵,既是佘家千金,肯定對佘家事務有所瞭解,別以為我不知道,那佘三在蒼藍城的地下黑市是什麼地位的人,他那些建造納財閣,池塘園林的錢,恐怕沒幾分是乾淨的吧,嗯?將活生生的人明碼標價,還配談什麼尊名顏面?我呸!”
“看來,你知道的太多了。”楣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儘管找不出可能藏身的其他同夥,但已經沒時間去想了。楣攥住手中的劍,一個箭步躍到大漢的身後,只有粗布衣物覆蓋的脖頸暴露在劍刃之下。
楣奮力揮劍,卻在觸及的瞬間聽到了“叮”的一聲,同時孟當轉過身,一把扼住楣的脖子,楣來不及躲閃,被孟當提到半空中。被劍刃割裂的粗布下,露出金屬項圈。
“妄想用同樣的招式殺死我嗎?”孟當的眼神充斥著輕蔑。
“太天真了。”
孟當抬拳揮向楣,他力氣極大,楣一時難以掙脫,揮動的拳頭直面而來,楣無法避開。
“別這麼貪婪地想一蹴而就嘛。”楣急速翻轉手腕,將劍刃迎著孟當的拳頭刺去,在快要接觸的時候又瞬間側過劍柄,橫著砍向孟當的手腕,再微微側臉,極鋒利的刃割斷手腕,孟當的手便如飛矢般擦過楣的臉,落在幾步外的地上。
出乎楣意料,楣仍然捱了結結實實一拳,嚴格來說是一臂,這一下力道相當大,楣被砸到青石牆上,腦袋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的疼。
緊接著,孟當又跨開步子,全力衝向楣,楣靈巧的向側躲閃,“轟隆”的猛烈撞擊聲後,青石磚砌的牆竟然撞出一個大窟窿。
如果剛剛自己被撞到,肯定活不下來,楣看到孟當殘缺的胳膊鮮血直流,卻仍面不改色地向她走來。摸摸臉上,還有殘存的冰冷的血肉組織和骨頭渣。
“你是...什麼怪物...感覺不到疼痛嗎?”
“怪物?”孟當又揮拳上前,被楣用劍擋住,劍刃抵住的地方,又留下半寸的血痕。
“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人才是怪物吧!”孟當的手頂著楣的劍,一使勁,將楣壓倒在地,此時劍刃已完全陷入孟當手中。順著劍柄流下的鮮血滴在楣臉上
楣死死頂著,孟當的力氣太大,單論力量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劍卡在指關節一塊相當硬的骨頭上,動彈不得。
“你只是...他們的僕人...罷了...為什麼...這麼拼命。”
“少廢話,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你和那個混賬佘三毀了多少個家嗎?讓整個謁州地界百姓惶惶不安,若你不死,又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去!現在,你無路可逃了。”孟當抬起了殘缺的手臂,想給楣致命一擊。
楣輕撇嘴角,抬腿踢在孟當右腿膝蓋後側,加之孟當抬手向左發力,一下子失了重心,楣趁機向後蹬地,劍也順著勁從骨縫中拔了出來,孟當向後踉蹌,楣又一個箭步上前,提起了劍。
“和金錢永別吧。”
劍精準地貫穿了孟當的心臟,楣聽見動脈破裂時的噴湧聲透明的劍刃慢慢變成鮮紅色。
“你又知道什麼?可憐的傢伙,你又知道多少那些你為之付出生命的人的底細。只知小利卻不懂大義,像你一樣的黎民百姓至死不辨是非善惡,真乃國之哀。”
楣打算趁早“收工”,剛要離開,卻感覺左腳動彈不得,低頭看,孟當竟然還能行動,用手死死扼住楣的腳踝。
“怎麼...可能。”
“善惡也好...是非也罷...為什麼要分的那麼清...我...一介農民...又怎會看得清...像我一樣千千萬萬的老百姓是一無所知,可像你一樣的人又...做了什麼?口口聲聲為了什麼大義。”
孟當抓住楣的腳腕將她摔倒在地,一拳砸在楣的腹部。
胃裡頓時翻江倒海。劍仍插在孟當的胸口,現在的她手無寸鐵,難以招架。
“既然為了大義,為何要濫殺無辜,你說啊!”
“荒唐...我只殺有罪之人。”
“難道我十二歲的女兒也有罪嗎!!!”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拳。
“十二歲...女兒...我不可能...”楣堅定地說
“我怎麼會對那麼小的孩子...”
“可我的女兒就消失在你手中這把魄璃之下!”孟當將楣從地上拎起,低頭瞪著她。
“為此我要你,血債血償!”
“琉韻...琉韻,你在哪裡...快來...救救我。”
沒有面部的被擊打感,只聽見了箭矢穿透皮肉的聲音,楣抬起頭,卻發現一支箭從孟當的後腦勺穿入,從口中刺出,箭頭扎穿舌頭,從孟當口中頂出一塊綠瑩瑩的玉珠,
琉韻並未出現,卻有人殺了孟當,是誰...是在幫她嗎?難道是佘三的手下。楣環視四周,卻沒有其他人的蹤跡。她緩緩拔出劍,習慣性地舔舐血跡,卻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