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擔心自己每日的梳妝打扮會泡湯呢,我現在的樣子,不醜吧。”
“不...不醜,怎麼會醜,你的樣子,美若天仙...”
“有生之年能被你誇獎外貌,還真是奇蹟呢...”說罷,她便消散了,地上只留下一把軟弓,一個鹿皮箭袋,一隻未用的箭,一個紫色的香囊,以及一張飄零的字條。上面書寫著雋秀的字跡。
“願你遇見任何人和事都是三生有幸,無怨無悔。”
“嬿...嬿!”郭弋撕心裂肺地叫著。
“小夥子。”一個觀賽的老頭問。“你在喊什麼呢?”
“楊嬿,楊嬿啊!你不知道嗎?就是剛剛多奪魁的姑娘啊!”
“小夥子你撒癔症了吧,剛剛奪魁的,明明是那邊的大漢啊,再說了,也就州丞家的女兒能破這個例,哪有女子有資格參賽。”
“不...不是這樣的...楊嬿明明就在這裡啊...”郭弋跑回去問家僕。
“公子,怎麼了?”家僕氣喘吁吁地問。
“楊嬿,楊嬿你認識嗎?”
“楊...嬿?”家僕撓撓頭。“是誰呀,公子。”
“我能看見你,你不覺得驚訝嗎?”
“公子你怎麼了,從早上開始就嚷嚷著要看箭,自己又不參賽,還淨說些胡話,看來得和老爺好好說說了。”
“怎麼...可能,為什麼,都不記得了。”
回家以後,郭弋問遍了所有人,郭桓從不記得郭弋失去眼睛的事,楊仕道唯一的女兒早就過繼給了一個姓孟的農民,至於婚約,郭桓這一年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外辦公,哪來的閒工夫訂婚。
楊嬿的存在,被徹底抹去了,僅有他一人記著。
偶然間,郭弋經過迴廊的銅鏡,忽然發現,這對眸子,竟是琥珀色的,他盯著銅鏡觀摩了許久,忽然仰天大笑。
原來你,未曾離去。
從此以後,郭弋閉門不出,謝絕了所有來客,除了三餐睡覺,就是看著箭袋發呆,蒼藍城最有名的大夫不知為何拒絕登門為郭弋看病,郭桓尋遍其他醫生也只能得出“公子有心疾”的無用結論。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也日漸渾濁。
郭弋不知自己在房間中待了多少個日夜,只記得某日深夜,一神秘的人影出現在他身後。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知道,你在許久之前,失去了重要的東西吧。”
“知道了又能怎樣,已經沒人記起了,她的存在,只活在我的回憶裡。”
“那如果,她一直在等著你呢?我告訴你如何回應她的期待吧。”那人輕輕耳語,又消失不見。
那夜郭桓去參加太守的不惑之筵,只有郭弋和幾個熟睡的從僕在家,他穿上嬿親手做的紫色衣裳,他記得,楊嬿說過,她最喜歡紫色。郭弋帶上箭和鹿皮箭袋,把那支比賽剩下的箭刻上楊嬿的名字。
“我一定要用這支箭為你報仇!”
屋外,那人脫下黑色的外套,與另一個肥胖的身影哂笑著。
“真有你的,趙安,為了得到魄璃,真是不擇手段,說的話真假參半,讓人不得不信。”
“我可不像你,林顓,我所做的一切,都秉持著公平的原則,決不偏袒誰。只是,有些事,不能那麼堅定地相信。”
“就像我不能一直叫你趙安一樣嗎?畢竟是借來的身體。太守的身份也只是空殼。”
“或許吧,奇蹟只是一瞬的,無論這個奇蹟如何,最終都會以異常合理的形式迴歸現實。”
神秘男子握著郭弋不慎掉落的紫色香囊,默默地抬首望天,一顆流星劃過,絢爛閃耀後,在地平線化作光斑,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