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楣攥住手中的髮簪,推開管理秩序的官員,義無反顧地衝到父親面前。
像是感知到了楣的存在,套著布袋的頭微微上揚。
“父親...父親,這一次,我沒有逃避。”
楣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卻發現所有人如同泥塑般佇立在原地,彷彿都在等待她的話。
索性,就講出來好了。
“父親!您說過,為官者需養民愛民,而非貪官民賊。我是多麼,多麼想踏上你的路,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業...可是,可是為什麼你的事業是未完成的啊!您愛民如子,為何又會出現以子弒父的事情...”
楣的聲音變得哽咽,她小聲抽泣,生怕被父親察覺。
“為什麼,我們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僅僅是因為我們身居此位嗎?僅僅是因為好勝者嫉妒之心嗎...”
“既然他們不仁,我們也不義,這筆仇我記下了,我一定會為你還清。”
布袋中傳出渾厚深沉的聲音。
“可是孩子...你有想過那些活在最底層卻從未傷害過他人的人嗎?為什麼,他們要經歷飢餓,疾病,戰爭,他們就白白被餓死,生病而死,我們為什麼不伸出援手。”
徐楣:“他們活該活在那樣的圈層,要怪就怪他們的父母把他們生到了那樣的家庭。”
“同樣的,你若要怪,就怪有我這樣的父親吧,將你們拖入這等險境。”
“可是...可是這是你奮鬥一生的成果啊,為什麼,就理所應當地被別人隨意踐踏!”
“為官者,心在於民,於國,於天下蒼生。在進入官場前,我便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但是我沒有!”楣歇斯里地地喊了出來。“我沒有那樣的格局,我只知道有人奪走了屬於我的父愛,又在接受我們的幫助後毀了我們的家庭!!”
布袋中再無言語。
“父親...”楣伏在他身旁,緩緩跪下,泣涕漣漣。
“我真的...真的好迷茫,我現在已經被衝的昏頭轉向了,我到底是誰?我到底遺忘了什麼?我現在一無所知。連我最信賴的人都似乎拋棄了我...父親...陪陪我吧,跟我走,一起離開吧...”
說著,楣伸手為父親解開綁手的繩子和布袋,奇怪的是...為什麼父親的身形變化這麼大...忽然變得如此...瘦削。
一切都太遲了,戴著布袋的人打了個響指,原本靜止的人恢復了正常。與此同時,幾個官兵上前捆住了手足無措地楣,將她摁倒在虎頭鍘之下。
摘下布袋,這次徐楣看的很清楚,是鍾參,可是...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
“好好地和父親道別了吧,那麼,就請你上路吧!”
伴著振聾發聵的歡呼喝彩聲,鍘起鍘落,楣的頭顱掉在地面,仰面朝上。
在她失去意識前,似乎看見城門之上懸掛著父親,已經風乾的屍體。圍觀她的百姓聚得裡三層外三層,扭曲的表情,浮誇的言語,遮蔽了她的視線。
這群人終於還是視而不見了。
“那麼,就請繼續把這場遊戲進行下去吧。”鍾參戴上帽子,轉身離開了現場,身後的東市逐漸模糊,化作白色的背景板,而身前這幅景色他很清楚。
正是御箭大賽的決賽現場。
此時,唐咲衝上納福閣二層,恰巧看見楣在半空中消失,長抒一口氣。
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他倚在窗邊,看著窗外,難得的晴天,滿月之夜的夜景似乎更美,多了幾分神秘感。
“多希望她也能看見這幅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