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陳大人此舉,是個什麼意思?”
“還沒看出來嗎?陳大人是罵趙公公呢。罵完一次再罵一次,還要掛在碧波橋頭,賈寶玉還要高聲吟哦出來,做事過分。”
“廢物,本官怎麼有你們這種憊懶屬下?你們難道沒看見,陳大人是用什麼墨寫的字!”
眾人正在議論,天狼城守備的一聲怒斥,立馬讓眾人痴傻了眼神。
“什麼墨,寫的字?”
“這……好像用的賈寶玉帶來的墨條,是煤煙墨,孩童塗鴉之物。”
“屁話!水過紙張不起墨暈,就算一般的靈脂墨也做不到這種事情,這只是香墨,不,這是最頂級的香墨!”
“最頂級的香墨,那……豈不是……”
兩個檢查過寶玉墨條的文書臉色大變,驚訝中顧不得禮儀,出口成章飛上了寶玉的大船。
總管蠻夷事宜的正五品蠻督造,也耐不住心中的狂喜,瞬間出現在了墨條旁邊。
船上堆砌的都是墨條,多得好像垃圾一樣擺放。
但這先前的‘垃圾’,此時卻好像寶貝一樣,被五品大員放在手裡,用那萬兩級別的硯臺,小心研磨。
研磨之後,蠻督造掏出筆毫,飽蘸濃墨,在造竹紙上寫了四個字:
有眼無珠。
墨跡十分圓滑,代表著蠻督造的為人,以及為官之道,等墨跡幹了,蠻督造猛然抓起一蓬河水,潑灑在普通的造竹紙上。
紙張溼潤,但是……
沒有墨暈!
蠻督造又用手掌擦拭字型,手掌之上,也只沾染了一丁點不幹的墨跡罷了……
“好墨條!真個好墨條!果然是最頂級的香墨!”
蠻督造大喜過後,書寫著‘有眼無珠’四個大字的紙張,猛然摔在了兩個舉人文書的臉上。
“你們,革職待辦!”
兩個文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苦澀的跪倒在地:“我等,知罪……”
革職待辦,已經很好了。
要是不革職,天知道北天軍的那幫丘八,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出來?
兩個舉人文書記得蠻督造的恩情,卻不知道,蠻督造到底給他們揭過了多麼恐怖的罪責。
只見蠻督造抱住滿懷的墨條,一路小跑奔上了碧波橋,在陳長弓的身前跪下。
“屬下見過太守大人。恭喜太守,賀喜太守,有煤炭製作香墨之法,我等軍中再無缺墨之慮,浩瀚大周,寒門儒子……”
蠻督造涕淚縱橫,深深俯首道:“兩個舉人文書已經革職查辦,實在是煤炭制墨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他們有罪在身,但是罪不至死,求大人饒了他們性命。”
哽咽一下,蠻督造又哀嘆道:“起碼,饒了他們滿門老小……”
轟!
宛如一道狂雷劈頂,趙公公一個趔趄,從橋欄上摔了下去。
他是北天軍監軍,位高權重,看事情,先天就比舉人文書看得通透。
煤炭燒煙,煤煙制墨,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事情!
大週數千年來,筆墨紙硯一直價格昂貴,他也知道降低耗費的研究,讓國庫承擔了何等虧空!
自然也知道,大周此時只有動物獸油燒煙制墨的方法,對於木煙、煤煙,只能製作低劣的,就像他們說的,小兒塗鴉所用的醃物什!
他知道多少寒門儒子成為生員之前,甚至成為秀才之前,只能用清水在地上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