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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怎麼

收到蘇琳琅和戚重軒的信之前,那位從京城逃到金陵的亨盛當鋪的袁掌櫃給戚中耀送信,說是六小姐出了大事,戚中耀以為事情敗露,便命人將蘇琳琅的名字從族譜中劃去。

之前說沉船的時候他並沒有這麼做,無非是想為以後留條路。

那時戚騰已經從妻子的言行和兒子的舉動當中隱隱約約的發現了一些端倪,猜到女兒或許並沒有死。

當他得知父親戚中耀要將女兒的名字劃去時,他與戚中耀大鬧了一場,卻並沒能改變戚中耀的決定,戚琳琅的名字,仍然被從族譜中劃去了。

戚中耀得知朝廷那道找到蘇大將軍後人的昭告天下的旨意比蘇琳琅和戚重軒的家書早到一步,自己的孫女飛上枝頭變鳳凰,卻已然變成了旁人的孫女,而且他之前還將孫女從族譜中除了名,戚中耀心裡頭說不出是驚是悔是喜是怒。

可孫女雖然跟了旁人姓,身上畢竟流著他的血,他怎麼也得為戚家的將來為戚家的兒孫繼續籌謀。

於是他親自登了寧平院的門。令他沒想到的是次子正與媳婦在收拾行裝。

“早點收拾也好,”他看著冷臉以對的次子溫聲說道:“過兩天為父和你們一起啟程進京。”

戚騰對妻子示意,待戚二太太退下,他才對父親冷聲道:“父親進京做什麼?”

戚中耀對兒子的態度十分不滿,緊皺起眉峰,“小六是昭陽郡主,還成了蘇大將軍的後人,我這個當祖父的怎麼就沒資格進京與她相見了嗎?”

“小六是誰?”戚騰的神情更加冷絕,“兒子知道戚家的女孩子裡頭有小五有小七,有菱珊有夢瑤,卻獨獨沒有聽說過有小六有琳琅,連戚家宗譜都沒有的人沒有的名字,父親怎麼能說您在京城還有個孫女?”

“你這個逆子,竟敢忤逆父親!”戚中耀當即火冒三丈,指著戚騰的鼻子大罵道:“將小六的名子從族譜上劃去我還不是迫不得已?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時候她被朝廷拘禁,生死不知,我若不將她的名字除了,整個戚家豈不是都會受到牽累?”

若換作是以前的戚騰,父親一個滿含怒意的眼神都會使他退縮服軟,可是在經歷了女兒的沉船身死、死兒復生又被族中除名的種種事端之後,他原本的孝字大過天的想法早已泯滅,取而代之的是對妻女的愧疚和道義的良知。

“是誰千方百計送小六一個只有十二歲的女孩子孤身進京的?”他大聲喝問道:“是誰在得知小六出事後不顧她的安危生死唯一想到的是將她從族譜上除名?既然在父親心裡小六已死甚至這個孩子在這世上從來未曾出現過,父親何必還要進京去見她!”

他越說越氣憤,聲音裡滿含對父親所作所為的失望與沉痛。從小到大被他視為高山似的父親塌了,使他再也崇敬不起來,這種感覺既痛心又絕望。

戚中耀被他一番話嗆得無地自容,被人指著鼻子罵的恥辱已經是多少年以前的過往了,現在這種感覺彷彿又回來了,而且,比那種感覺強烈得多得多。他覺得他就像被自個兒的兒子指著鼻子羞辱了一般。

“你這個……”他顫抖著手指著戚騰,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戚騰閉上眼,忽然雙膝跪地,“孝義難兩全,是兒子不孝。可兒子認為兒子是對的,請父親將兒子的名字也從族譜中除去吧。”

說罷便以頭觸地,一下一下磕得極用力。

單調的磕碰聲彷彿撞在戚中耀心頭,使他胸口越來越悶越來越疼,最終他受不得這種苦楚,粗聲喝道:“從此我戚中耀再無你這樣的兒子,你,帶著你媳婦滾吧,”說罷猶不解氣,忽然咆哮:“滾!”

“多謝父親。”戚騰將後兩個字咬得極重,再次磕下一個頭,做了最後的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