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雖然皇姐已經三十多歲,可她是大周的公主,還是最得聖寵的公主,只要她點頭,找什麼樣的駙馬找不著?
可皇姐硬是一口咬定此生不嫁,甚至為此事和太祖翻了臉,終於逼得太祖妥協同意她出宮單獨開府。
從那以後安平大長公主府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不得志的王爺皇子想得到她的賞識請她在皇上面前美言、有些希望的則想透過她更進一步。那些後宮嬪妃就更不必說了,無不想接近她討好她,還有多少人想將自己的兒子女兒過繼到她名下,就連順王都動過心思……
大概也是看透了這些人都抱著目的,皇姐一直不遠不近不冷不熱的應付著這些人,從來沒見對誰另眼相待。
這麼多年,他知道的也就只有那已經去世了的極受當今皇上寵愛的麗嬪和她的兒子小五了吧。
其實人活在這世上哪個沒有目的?那些送到皇姐面前的孩子又怎麼可能一個討人喜歡的都沒有?依他看皇姐這麼多年無非是在等蘇大將軍的後人,現在總算是讓她等到了。
想到這裡襄王爺不由有些欣慰。
眾人又承奉著安平大長公主的心意說了一會兒話,安平大長公主這才揮手命開席。
坐在男賓後頭的始終為蘇琳琅捏著一把汗的戚重軒到此刻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幸虧他跟隨外祖父沒有承認自己是外曾祖父的後人,那些人的言辭句句帶著機鋒,如果叫他成日面對這些,恐怕他不是聽不懂落入別人挖的坑裡就是被人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
妹妹能夠應付自如他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子澄,”連君謙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怎麼了?擔心你妹妹?”
子澄是戚重軒的字。
自那次芳山賞紅葉,連君謙和戚重軒可謂是一見如故,但戚重軒覺得自己對連君謙有所欺瞞,一直不願與連君謙深交。
上次在安平大長公主府遇到連君謙,他就將自己的底細和他家妹姝的底細都盡皆告訴了連君謙,連君謙深覺他為人坦蕩,自此二人便成了知交好友。
戚重軒緩緩搖頭感嘆道:“妹妹長大了。”
長大了嗎?連君謙詫異的抬頭向主座望去。
此刻安平大長公主身邊的女孩子正和安平大長公主說著什麼,老人家點頭如搗蒜的十分認同的樣子,而那女孩子滿臉笑意。
像一朵闃然綻放的婉麗的玉蘭花。
這個形容驟然躍入連君謙腦海,他的心冷不丁漏跳了一拍,他倉皇的別開視線,低頭呆呆的看著眼前桌上的鳳尾魚翅。
戚重軒並未發覺他的異樣,先給他的酒杯斟滿,又給自己斟酒,邊低聲道:“妹妹小小年紀就離開家離開爹孃和我這個哥哥,能有今日的際遇,雖說是命運使然,可也是全靠她自個兒步步為營走出來的。”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次嘆道:“想想這兩年時間,如果她稍有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復之境。我這個做哥哥的,除了心疼卻什麼忙都幫不上……”
所以才會那麼冷心冷腸那麼古怪……,所以那日才會忽然衝過來……,所以……。連君謙暗暗思忖,越想越深以為然。
“子敬,”忽然有人喚了連君謙的字,連君謙轉頭,見蕭珏站在他身邊,看了一眼戚重軒好奇的問道:“謝公子怎麼也會來此赴宴?”